雙鴉被李紫玉擒着手腕。

手機被按下接聽鍵，徐老師的聲音從裡面傳出來：

“小葉同學？小葉同學？——”

沒有人回應。

徐老師輕哼一聲把電話挂斷了。

雙鴉看着自己動彈不得的手。

他顫聲問：

“……我需要你們什麼。

雙鴉攥緊拳說道：

“我才不需要你們。”

“哦，是嗎？”

李紫玉挑了挑嘴角。

“那就不要把半個身體都倚過來。

“那就不要，把手臂都撐在我身上。”

雙鴉一驚。他睜大眼睛，與此同時，台上響起嘉賓們的議論聲：

“就這樣湊合播放吧。再調整下去，要耽誤會議了。”

雙鴉不禁愣了愣，瞬時一回頭看向講台上。

速度之快，心跳之劇烈，讓他意識到自己有多關注這場會談、多麼熱切地想往下翻譯。

——你說“需要”，指的就是這個嗎……

工作人員在圓桌旁說：

“也沒辦法調整吧？格式就這樣的，原本都正常，怎麼拷貝過來就播放不了了？

“要不然這些内容跳過，或者您向觀衆口述一下？”

張俊琪點點頭：

“嗯，是藝術品和展館說明。邁克爾先生可以口述，請主持人翻譯。”

雙鴉輕微一滞。

不自覺把邁出的步子又收回來。李紫玉問：

“怎麼了？”

雙鴉别過臉：

“别讓我翻這個。”

李紫玉眯起眼睛，立刻察覺到他防備的情緒：

“很困難？”

“藝術品内容很難。”雙鴉低下頭：

“我沒準備。”

李紫玉看着他：

“怎麼沒有？

“不是翻譯了宣傳頁嗎？還用了我兩張A4紙呢。”

他指的是寫字樓裡雙鴉手寫的譯文稿。雙鴉一頓：“就那麼一點……”

“你也知道就那麼一點？”

李紫玉歪過頭：

“說好了幫我翻譯項目，出去一趟人就不見了，

“一條消息也不留，沒有這麼絕情的吧？”

“我……”

雙鴉臉色蒼白地甩開手：

“誰和你說這種東西……！

“我真的沒準備。五十頁參考資料，我看了兩頁，就這點！”

台上的人稍事休息已重新落座。與此同時雙鴉的手機顯示留言：“小葉同學，有件事你來不來幫忙，盡快答複。”

他一步步地退卻。忽然絆在李紫玉的腳尖上——盡管從體感上講，他以為是對方踢了踢自己：

“就這一點，就有用。”

李紫玉直直看着他。

“也不要因為，聽到有逃脫的機會，就以為自己真的能退縮。

“你已經到這個會議上了。就别再想着其他事情。”

李紫玉抓住他的手機。抽出雙鴉的手心放回褲兜裡。

“去吧。”

他說着很平淡、卻讓人無力搖撼的話語。他握住雙鴉的手臂，坦蕩又平靜，讓人覺得時間流速，輕微地出現卡頓。

雙鴉升起一種不可辜負的感覺。

“嗯……

“嗯。”

他猶豫着看向台上：

“我……去試一下。”

李紫玉“噗”地笑出來。

他忍不住挑起嘴角：

“那就快點上去，把我的胳膊松開？

“襯衣袖子都要扯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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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鴉走上講台時，觸手繞過來撥了撥他的話筒：

“雙鴉雙鴉，開關沒打開。”

他低頭一看：“啊，謝謝……”

雙鴉按開話筒，咬緊嘴唇站到冷光閃爍的圓桌前。

“雙鴉雙鴉，你不用待在舞台正中央嘛。

“哦喲喲喲這麼認真，往邊角裡靠靠，就沒那麼緊張了嘛嘛~”

雙鴉一愣：對啊……

——我隻是翻譯，又不是發表真知灼見的嘉賓……

他退到講台一側。果然角落的陰影更舒适，迎頭的聚光燈也柔和了下來。

雙鴉有意無意磨蹭着手腕。還回憶着被李紫玉拉住的溫熱。

可會議的内容并未因此變得溫柔。

邁克爾瞥了雙鴉一眼，冷冷地轉向觀衆說：

“【接下來的内容原本很有趣。不過呢，視頻和幻燈片沒法播放。看看用語言描述，再經過一道翻譯，能傳達出多少吧。】”

他像在質疑雙鴉的能力，随後，毫不留情甩來一段艱深的英文：

“【這次的展品，在展覽前其實都有待完成。

“【因為它們和觀衆是融為一體的。

“【觀衆有情緒、有律動，

“【我們的藝術品，也會汲取他們的這些特征。——】”

雙鴉睜大了眼睛：……

什麼東西……

——是因為沒準備，連嘉賓在講什麼都不知道嗎……——

他呆立在台上。

邁克爾眼睛掃過他，似是在說：果然翻不出來嗎？

他沒有解釋，竟毫無停息又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