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冼竹的面容隻讓宋端産生了半個時辰的動搖,因他半個時辰之後完全想不起對方是個什麼樣子,也就自然回憶不起看方冼竹的模樣時的心情,又一副懶洋洋躺在床上樂得自在的模樣。
反倒是主角受看他眼圈紅了問他怎麼了,宋端道,您像我的一位故人。方冼竹道你還記得自己故人的樣子?
宋端:……
忘了。
他看了一眼劇情大綱關于臨淵境劇情,所謂臨淵是指這世界上一處藏有天材地寶的秘境,約百年開放一次。原作劇情這裡也是尋珠惠草,不過是主角攻替先天患有心疾的主角受尋得。
而這段劇情已經是二人相愛醬醬釀釀很久之後了,現在出現應是他這炮灰引發的蝴蝶效應。梅方二人終歸是要去臨淵境的,這件事讓他心情好了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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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後幾日李懷玉仍不知蹤影。方藥師沒有主動提及他小師叔的去向,宋端也不主動去問。他巴不得自己趕緊忘了這件事。眼見着他身體逐漸好轉,方冼竹留在房間的時日愈發的少了。
宋端擔心着谷内的師兄弟的情況,也想出去看看,方冼竹讓他多養幾日再說。
宋師兄不能出門,整日躺在榻上,沒人說話,胡思亂想,傷口還痛,吃不好睡不好,時而想起亂作一團的任務,心情是非常的差。
過幾日梅亭又來,宋端見他有些空巢老人難得見一次子女的欲語淚先流感。
梅亭垂眸看他:“黃藥師欺負你了?”
“沒有,”宋端誠懇道,“隻是見了你,我心裡很高興。順便他不姓黃。你這樣說會顯得比較的金庸。”
宋端是真的很高興,梅亭一來他還有機會在去臨淵境前撮合一下主角攻受,眼下方冼竹不在,他打算先說點别的,譬如先問問他對方藥師怎麼看之類的……
想好了怎麼說,宋端微微一笑,卻眼見着梅亭離他很遠,差一步就能出門了。
“怎麼了?”
梅亭搖搖頭,又慢慢走到他附近:“無事。”
宋端疑惑道:“你耳朵看起來很紅,沒事嗎?”
玄衣青年怔怔地摸了摸自己的耳廓:“我想……應該沒什麼事的……沒什麼事的。”
他又重複了一遍。
宋端道:“噢噢,那您坐?”
梅亭找了個不遠不近的位置坐下來。
宋端心說這是怎麼一回事啊,前幾天不還好好的,怎麼今天站這麼遠——避嫌,莫不是避嫌嗎。要說是避誰的嫌。
方藥師的?
宋端對于自己的炮灰身份有明确認知,一時僥幸活着,之後還是得為主角的人生做墊腳石。主角身上的異變必然和另一位主角有關。
他們也沒什麼交集啊,宋端琢磨着,這倆人看着關系很一般。他試探着問了梅亭一句:“您對那位醫治我的藥師怎麼看?”
梅亭沒有立刻回答。
宋端道:“方藥師心地善良,醫術屬谷中翹楚……而且,而且眉清目秀的。”
梅亭道:“你難以辨清人的樣貌,為何知道他眉目清秀。”
宋端含糊道:“谷内大家都這麼說嗎?”
“你也這樣覺得?”
宋端道:“我不好說。您怎麼看呢?”
梅家家教嚴格,背後不可語人是非,他向來對人事物的喜惡不夠強烈,尤其是人,畢竟他連人和他們的名字都不太能對上。隻是有一點是确定的,他看着宋端清澈的眼睛,想給出一個讓對方能為之一笑的答案。
他想不出來,大腦一片空白,順從本心道:“我……不是很喜歡他。”
梅亭說完這句話用了全身氣力。他似乎是有生以來第一次明确表示自己确乎是不喜歡某個人,長舒了一口氣。
宋端自言自語道:“既不喜歡他,為何與我保持距離呢?”
他自以為很小聲,可梅亭的耳力哪是常人能比。梅亭身子僵了一下,沒明白這句話背後的意思,便向宋端的方向挪了挪。
他慶幸宋端沒有繼續問下去,不喜歡,為什麼不喜歡。他怕自己覺得憎惡的話語會不由自主地宣之于口。可轉念一想,他最近破壞的過往給自己種種立下的規矩,其中不乏梅家的規矩。他早就該回去,而不是離開藥師谷不久又鬼使神差地跑回來。現在離去也不敢走得太遠,附近山頭一坐,瞧見藥師谷蹲坐在一片霧氣中。
宋端沒注意到梅亭的動作,内心疑惑更甚。
“那恩人如何看待方藥師?”
宋端牢牢抓住自己的人設:“方藥師從前對我有恩……我是喜歡他的。”
梅亭低低說了什麼,宋端沒有聽清。後續再聊,兩人都心不在焉的。
不久他們作别時,宋端道:“您還會來嗎?”
梅亭動作停頓了一下道:“會的。”
方冼竹在梅亭離開後很快就來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早就來了專門在等屋裡的劍修離開,哼着小曲,顯然心情愉快。
方冼竹語氣輕快道:“今天感覺怎麼樣?”
宋端喝了他遞過的藥,苦着一張臉道:“挺好的。”、
方冼竹道:“那就好。”
宋端遲疑道道:“關于臨淵境的事……”
還沒等他說完,方冼竹接道:“事情我已盡數告訴小師叔了,他現在情況比較特殊,也許一時半會做不出什麼準确回應。你且放心,真要到了下月初五還沒什麼動靜,我就先帶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