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淺恍然回神,擡頭喊道:“二位,出去再打吧,我們中了這藤蔓的圈套,再不走就遲了!”
空中金天胤和東方皓淵已經殺紅了眼,哪還聽得進去旁人喊話,蕭衍瞥眼頭頂,正欲拉起虞淺衣袖,耳側忽然動了動,不遠處一串佛珠盤旋而來。
“各位施主,得饒人處且饒人!”
來者手持念珠,身披佛光,音若水中清月,恬靜闊然,了人心阙。
虞淺看向他額間尚未綻放的千葉蓮:這不是乾明寺那位天生佛眼,額上生蓮的念空小師傅嗎?
念空一襲古法經紋僧袍,一張臉白皙清俊,一雙眼悲憫靈澈,他口喚佛珠,手取拈花,陰邪林間霎時佛光大盛,原本還在纏繞攀爬的觸手們紛紛斷裂,鬼魅尖叫震耳欲聾。
佛珠落于中央,衆人席地而坐,耳邊魔音重重,周身靈氣滾滾。
虞淺雖然是裡面修為最低的,但卻是受傷最輕的一個,佛珠光芒普照而來,靈台頓覺通透舒爽,就在他閉目享受時,身旁人一陣顫抖,虞淺睜開眼,竟見東方皓淵捂着心口嘔出一口鮮血來。
念空單手合掌,雙目未睜:“東方施主,正邪雙修,我這佛光壓制邪祟,恐有不适,還請見諒。”
“無妨,小師傅盡管施術便是。”東方皓淵眉心緊蹙,盤腿打坐,頭頂黑白兩股真氣徘徊纏繞,似是彼此依戀,又像相互排斥,幾經對抗後,白色靈力最終占據上位。
虞淺不禁想起秘境之外人們閑聊所言,正邪雙修,何能同體,難道他就是未來六界第一大魔頭,自己的斷袖孽緣?
虞淺困擾之際,目光無意掃向蕭衍,對方臉色難看至極,慘白程度比東方皓淵有過之而無不及:“你受傷了?”
“受傷?”金天胤譏笑,“被澤陽熾斧連砍三斧,隻怕内裡經脈早已斷裂,撐到現在已是奇迹。”
聞言虞淺神色倏變,慌張看向蕭衍。
蕭衍嗓音冷冷:“别聽他胡說。”
虞淺半信半疑地打量起人,蕭衍眉宇冽冽,容色冷峻,确實受了重傷,可靈力凝結未散,經脈斷裂該不至于,他想了想,忐忑道:“張嘴。”
蕭衍毫無血色的唇動了動:“入定,莫被魔音擾了心神。”
虞淺執意道:“我說張嘴。”
蕭衍看他:“你……”
虞淺催促:“讓你張嘴,快點兒!”
蕭衍拗不過他,無奈薄唇微啟,虞淺手指一動,一顆丹藥飛落對方口中。
金天胤眯了眯眼:“你剛剛沒吃?”
“我當然沒吃了,這麼上等的東西給我吃豈不浪費?”虞淺一臉理所當然。
蕭衍卻擡眉看他,似乎想說什麼。
虞淺發現,直接捂住了他的嘴:“别吐啊!我可不吃進口食物。”
東方皓淵盯着虞淺的手,心中波瀾怪異:“你這仙子,為何如此不重禮數?”
“嗯?”虞淺後知後覺地收回手,廣袖下指腹不适地捏了捏,上面似乎還殘留着一絲幹燥的溫熱。
不愧是一品修元丹,短短半炷香功夫,蕭衍已經面色如常。
有了佛珠抵抗,藤蔓觸手一并消失不見,斷眉女修緩過勁兒來,居然企圖以暗器進行偷襲。
念空和尚法袖一卷,彎鈎刀片片落地:“女施主切莫妄動,林中邪物以靈為眼,如此下去不過是兩敗俱傷,漁翁得利。秘境之内生死難料,與其彼此敵對,不如化敵為友,待天明一同出去豈不兩全。”
斷眉女修還是不服,直到被鐵臂男修壓下胳膊才狠狠瞪了虞淺一眼。
其他幾人不再多言,借助佛光帶來的靈力,各自打坐調息。
虞淺本身就是個不愛練功的主,打坐什麼的更不存在,身體稍作恢複,便閑不住地開始左瞄右看,最後目光不偏不倚正好落向對面。
不得不說,蕭衍那張臉可謂是刀刻斧鑿,如琢如磨,鼻梁高挺,眼睫濃密,皮膚冷白無瑕,單單遠觀都已甚是養眼,不敢想如果近距離……
就在虞淺惬意地支腿托腮,大大方方偷看之時,哪知對方居然忽然睜開雙眸。
那是一眼望不到底的黑,冷然疏離,凄凄孤寂,卻充斥着難以言喻的癡慕與眷戀。
好一雙多情冷眸!
虞淺心中狠狠一顫,緊接着瞳孔驟縮,黑暗深處一道鬼影匍匐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