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靜默片刻之後,同時發出了安靜的噓聲。
這是從黑暗深處傳來的聲音,在看不見的情況下宛若深淵的呼喚回蕩在由遠及近的地方。在陷下去的地底,沒有一個初生兒能在這樣的環境下生存下來,能做到這一點的唯有他們要找的怪物了,那個被指稱為“天上飛的”的怪物。
“吳家少爺,你手上有沒有照亮的東西?”
“你怎麼能指望我現在有火把?”
“你們除祟的要做到這種事不是輕而易舉嗎?這可是你們生存必需的東西。”
吳遇聽着君離的聲音似是又接近了一些,心道對方不會是因為害怕而想要湊近和他抱團吧?
“不好意思啊,我隻是個半吊子除祟的。”
君離又是一陣摩挲,突然一道摩擦聲傳來,眼前瞬間被明光照射。
吳遇難受地挪開視線,就算那一瞬看不清他也能猜出來,君離手上居然會夾着一張明光符?!
“别驚訝,其實原本我身上也有很多張符紙的,可能是滾下來的時候弄丢了吧,慶幸最後留下的正好是我們用得上的種類。”
“……印象中你不是習慣在身上帶這種東西的人。”
“是曼珠喜歡。”君離表情十分古怪,似乎提到這個人總是有種難以啟齒的感覺。“的确是種惡習,我以前可沒有這種惡心的收藏癖好。”
一張明光符起碼可以發揮半個時辰的功效,這讓兩人暫且安心許多,可這也意味着黑暗并未走遠,逐漸逼近的倒計時反而更叫人喘不過氣來。符紙被轉交到吳遇手中,吳遇用雙指夾着在這一片區域裡來回晃蕩。他們掉下的平地旁有幾道通往不同方向的路口,算上他們掉下來的那條,共有五條不同的出路。而由于一開始他們并沒有注意到環境的特殊,等再意識到時已經無法區分來時的道路是哪一條了。
對于他們而言,這就是五個不同的命運抉擇。
“能通過坡度的傾斜來判斷嗎?”
“不可行。”吳遇試了試道,“往遠了看根本看不出來,或許是我們落下之前,那坡度已經沒有一開始那麼厲害了。”
方才的嬰兒啼哭聲又消失得無影無蹤,此刻是想要順着去追也追不到了。
“要不我先去打探一下,你留在這裡。”
“把我的東西搶走,又把我自己留在這?”君離哼了一聲道,“你做不出這種事的。”
“那就随便選一條,我們兩個人一起去,随機應變。”
“怎麼選?看運氣嗎?”
“看你。”吳遇指向他道,“你不是能聞到赤砂的味道嗎?天上飛的身上好像就有這種東西,快聞一下。”
“你把我當狗使?”話雖這麼說,但君離還是走到了洞口旁,“這裡面全是這種味道,我的嗅覺已經失靈了。”
“不能再努力一下嗎?”
“很多事靠努力也是行不通的,行不通的事就是行不通。”君離回絕道,“設想一下把你扔在花叢裡,你沒被嗆得半死已經很好了,哪裡還能分清什麼花是什麼花?你不用你的劍試一下嗎?沒準這裡也是個迷惑人的幻覺。”
吳遇将崇蘭劍重新抽了出來,他将真氣渡到劍身上,又舉起它在空中虛無地揮了幾下。動作還挺像回事的,可就是任何事都沒有發生。
“這裡沒有波動,應該不是幻覺。”
他彎下腰尋了幾顆石子,又分别朝着五個方向扔了進去,确認道:“不是幻覺。”
“我們得盡快拿主意了。”君離看着吳遇手中的明光符道,“不然就隻有死在這裡了,等多久都不會有第三個人來救我們……”
“等等!”吳遇突然擡手說道,“今天是什麼日子?”
“日子?不是什麼特殊日子吧。”
“今天的月相……應該是新月。”
“有點印象……新月怎麼了?”
新月——當月亮彎成一道鐮刀般的形狀,這一日正是“天上飛的”會飛出去偷盜木雕的日子。如果這地底隻有一個出口,那麼小東西們一定會經過此處,他們就算站在原地不動也有相會的可能。
“喂,怎麼了?新月有什麼特殊的嗎?”
“不……我隻是想那些東西一定還會留在這洞裡的吧?”
“那可不一定。”君離交叉雙臂,懶洋洋地說道,“也可能全都飛走了,遺留在這裡的隻是經年累月生活後所留下的身體氣息而已。我們往前走,也有隻發現赤砂,卻看不見怪物的可能。”
“這個問題,我好像有辦法解決。”
君離不抱希望地看着他道:“什麼方法?”
“我要炸了它。”吳遇妄言後突然神采奕奕,“摧毀也是解決問題的一種方式,我要把這裡全都炸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