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現在的他也要為了公子做不到的事而加油。

論起千裡迢迢來到周公池的理由，其一便是為了調查被稱為“瘋魔湯”的真正原因。當然，這一點通常被認為是除祟師該做的，讨厭半途而廢的蕭歌自然是接上了這個沒能結束完整的私活。而其二便是因為成笙同他們彙合後所帶來的情報——“如今的‘瘋魔湯’能夠放大最見不得人的私欲。”

如果公子的欲望是超過他的父親，那他對公子的态度就表明着……

後一點之于他可是有着無窮的吸引力，蕭歌仿佛更是為了證明自己并非是出于反抗而做出種種行為的……

無論是内裡還是外在，他發洩的對象都不該是公子。

“蕭哥哥，有一點好像很奇怪。”

易兒扯了扯蕭歌的衣袖，蕭歌便一如既往溫和地詢問道：“什麼奇怪？”

“哥哥們都說這‘瘋魔湯’有着吓人的奇效，可為何易兒卻什麼感覺也沒有呢？”

蕭歌道：“那是因為你們沒泡吧。”

“泡了，吳遇哥哥帶着我們進去的。”易兒指着不遠處道，“就在那兒，同一塊地方的，大家都泡過。”

“對你沒有影響？”

“我不知道哪種程度才算影響。”

“你有沒有覺得自己的脾氣突然變差了，看什麼都不順眼，隻想大聲喊話，或者對着讓你不開心的人直接給出一拳？”

易兒搖了搖頭道：“易兒沒有讨厭的人，怎麼會做出這種事呢？”

蕭歌陷入了沉思，小易兒說的話不無道理，如果身為孩子的易兒明明同他們經曆相同，卻得到了不同的對待，那是否說明這“瘋魔湯”在慷慨地給着小孩子特殊待遇呢？

是覺得小孩子年幼，不忍下手所以放他們一馬？難道“瘋魔湯”還能做出如此人性化的選擇嗎？

可這隻是個池子啊！蕭歌苦惱地拍了拍腦袋。

易兒看看蕭歌，又看了看湯池，突然開口道：“那我下去看看吧？”

“等下，你要去哪兒？！”蕭歌急忙拉住他道，“我們還沒有調查清楚，可不能随便進去。”

“第一次進去都沒發生什麼，第二次也一定能安全地出來。”

“這可說不準！”蕭歌手指往右側偏了幾度道，“你再好好想想，吳遇哥哥帶你們去的真的是腳不能着地的湯池嗎？”

“唔……我好像能站起來。”易兒學着蕭歌的樣子撓了撓腦袋道，“我還玩水了。”

“那就對了，吳遇哥哥怎麼會帶你們去危險的地方呢？所以我們泡的不可能是一個池子。你泡過的應該是旁邊的小池，我聽人說，好像是特意為小孩子挖出來的，這水啊……”

這水可都是相通的。

“水的源頭是一處！”蕭歌急忙跑上前去，那兩處浴池大小相差甚多，并排挨着最近的位置。上頭的活水經由開采的小道流了下來，又在某一個精心處理過的位置分成兩渠，各自流向了不同的方向，一端的盡頭是“瘋魔湯”，另一端則是易兒泡過的地方。

原先他們并未多過在意，而一旦知曉了出問題的源頭，這裡的種種細節便一下變得顯眼無比。

水沒有問題，有問題的是這個池子！

蕭歌凝視着安靜平緩的池面，水波偶有輕微的風吹蕩漾，溫暖而潮濕的感覺讓他的心态逐漸平複了下來。蕭歌并不知道自己為何能盯着池面看這麼久，但他就是潛意識覺得，這池子裡頭不太對勁……

莫非是和同川浴那時一樣？秘密就藏在池底中央？

蕭歌疑惑了一瞬，再想又覺得推測十分有理。同川浴乃是浦弦一手造出的幻境，而在早年間他又是“瘋魔湯”的老客，這人思路一向新奇古怪，将這兒的機關秘密全模全樣照搬進他的幻境，這事兒他不是幹不出來。

同川浴那時，正是林念深入池底，将他們從幻境裡徹底破除了出來。

“易兒，你站在邊上别動，我去去就回來。”

蕭歌等不及脫下外衣，一聲招呼後便猛地竄入了水中。

“噗通”一聲，蕭歌頭向下鑽了進去，水泡聲在耳邊鼓掌，耳廓中盡是被模糊的雜音所充斥。“瘋魔湯”傳說中的血色退去之後，自由地表加熱而自然形成的熱湯清澈見底。蕭歌感受着溫熱的水流劃過臉側，睜開眼就朝着池子底部看去。

沒有看見任何東西，但蕭歌并不着急，他認為自己需要調整一下身體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