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要求?”
“不要碰裡面的任何東西。”行樂說道,“家書記載,若是想順走花田部落裡的東西,踏出邊界線的那一刻,小偷就會灰飛煙滅。”
“拿了東西,就走不出來了呗?”
“我想活。”行樂道,“我要活着享受報酬。”
這不是什麼完不成的條件,浦弦幾乎沒有拒絕的理由。況且林念相信隻要他想,一定能在神不知鬼不覺下順走些東西,就憑行樂的實力,恐怕根本就會無所覺察。
約定已經定下,行樂一路帶着浦弦回到了熟悉的入口處,這一次他沒有裝作任何人——或許是因為不想被浦弦看見自己可以易容的術法,又或許是因為别的什麼原因,總之這還是林念印象中第一次,行樂以一個不屬于花田部落裡任何人的相貌出現在這裡。
守着入口的侍衛理所當然将他們攔了下來,浦弦跟在行樂身後有些無措,而行樂則向前一步,看似十分有把握地說道:“我是你們神婆的貴客,放我們進去。”
林念一醒神,是啊,行樂有一陣沒回花田部落了,按時間來算,原先的神女确實已經年長到被稱一句神婆的程度了。
守衛沒能被這一句說服,反而道:“什麼神婆?我們村子裡沒有什麼神婆。”
“我是來歸還寶物的。”行樂說着從袖子裡掏出一顆枯果,放在掌心攤開給守衛看,“認識這個?不認識這個?這個是屬于神婆的東西,我是接受旨意來歸還給她的。”
兩把巨大的彎刀瞬間架在了行樂的雙肩上,刀鋒在行樂腦袋後頭交叉,将他整個鎖死在了刀鋒快口之内。“你哪裡來的東西!接受了誰的旨意!”
“我……我做夢夢到的。”行樂舉起雙手做出投降狀,一臉緊張冒汗地說道,“夢裡讓我去挖山下的土,要把挖出來的東西送到這裡的神婆手上,一切都是夢的指示,我是跟着……夢裡的藍蝶來的……”
守衛的表情明顯在聽到“藍蝶”兩個字時有所觸動,他們假定行樂并不知曉他們的傳說,那麼提到藍蝶說不定真的就是上天的旨意。其中一位守衛先行進去呼喚神婆,在他腳步挪動的那一瞬,行樂就知道自己一定能夠憑借着現在這張臉混入進去。
真可惜,比起套上一層又一層的皮囊,他更想用自己原本的臉進去這裡。
等了許久,神婆并沒有出現,回來的守衛隻是傳達了“跟進來”的指示,而後就一言不發地做好領路的工作。身後的浦弦走出老遠依舊是一臉震驚的表情,他該當是設想了許多種發展,卻沒料到行樂能依靠動兩下嘴皮子就輕而易舉地混入進去吧。
“喂你,給了什麼東西?”浦弦湊上前,隻用着兩個人能聽到的嗓音說道,“給我看看,這真的是花田部落遺失的東西嗎?”
方才行樂維護地很好,無論浦弦從身後哪個視角望過來,行樂都能将枯果遮擋起來。
“别被自己人騙了。”行樂掃他一眼說道。
走到那棟熟悉的屋子前——這裡的景色已經變得同林念之後親自來時差不多了,銀色的裝飾挂了不少,正在太陽底下反射着彩虹般的光芒,偶爾風吹過,互相碰撞還能發出暗啞之音。在這片景象前站立着的,是還能站立筆挺,沒有佝偻着背的神婆,這年她的臉上已經顯出了皺紋,雖然大約是在七十多歲的年紀,但看起來比身旁四十多歲的還要精神許多。
神婆沒見過行樂這幅皮囊,卻好像透過外表直接看穿了他的内裡,認出了行樂唯一的身份。
“貴客前來,有失遠迎。”
“你就是這裡的神婆?”
“我就是。”
“你要如何證明?”
身邊的守衛插話道:“證明?為何證明?向誰證明?”
神婆沖他擺擺手,那守衛就退下了。“你知道我?”神婆肯定地說道,“你或許還知道些我不知道的東西。”
“我夢見了藍蝶,鋪天蓋地的藍蝶,還有一隻黑貓,夢裡它說自己的名字叫烏忸。”行樂一臉真誠地說着,宛如真的在如實複述着自己的經曆,“後來他們就指向了花田部落的方向,我來之前不知道要做什麼,來之後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如果你能解我的夢,我就相信你是神婆。”
餓還能破饒有興緻地看着她,能從一位老人家面上看見新奇和起興的表情……這種場合可是十分難見,而果不其然,一直關注着他們的守衛似乎也被吓了一跳。
“親口說不如親眼看。”神婆側過身,讓開了通往門後的路,“跟我來,我有東西要給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