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卷舒道:“記得蕭渺說過一句話,你招親三年未果,不單是因為緣分未到吧,想必其中做了不少手腳。這次怎麼突然轉性了?莫非你做了什麼手腳?”
蕭言澈聞言一愣。
任卷舒笑道:“我是貓妖,雖然不知道你是什麼東西,但是在繡球上做點小把戲,應該不難。”
他面色很快緩和過來,平淡道:“這次不是沒做手腳。隻是沒想到你能連接數球,誤打誤撞赢下比賽。”
任卷舒又把話題拐了回去,“既然并非自願,那你為何不推脫?”
“無所謂。”蕭言澈回頭沖她笑了下,“還有,我覺得任姑娘比我更想推脫,何不坐收漁翁之利。”
“這點小利,至于嗎?”
“哎?蒼蠅肉也是肉。”
“不對,你應該更想推脫。像鬼一樣纏着蕭渺的,可不是我。”任卷舒随意找了個闆凳躺下,翹起二郎腿,“我要睡會兒,你别吵醒我,也别盯着我睡覺,該幹啥幹啥。哎,蕭渺睡覺時,你不會偷偷盯過吧。”
她最後說了句玩笑話,蕭言澈半天不應聲,就有些細思極恐了。任卷舒搓了搓手臂,起一身雞皮疙瘩,量他沒多大本事,現在也不敢動她,便安心睡下。
再睜眼時,屋内已是漆黑一片,她睡得渾身發毛,不禁打了個冷顫。轉頭看過去,蕭言澈正在研讀醫術,桌上放着一盞煤油燈,外面寒風呼嘯,襯得他像個寒窗苦讀的書生。
任卷舒坐起身來,懶散道:“幾時了。”
“酉時過半。”蕭言澈收拾起書籍,“該回去了。”
“好。”任卷舒起身活動筋骨。此地是蕭言澈專門用來養草藥,研讀醫書的地方,距離村落有一段距離,不是特别遠。
蕭言澈提着油燈,兩人慢悠悠地走在雪地中,有一搭沒一搭說着靈山蕰的瑣事。任卷舒不禁環着胳膊搓了搓。
快到村落時,遠遠看到有人提燈伫立,又近幾步才看出是同其塵和蕭渺。
任卷舒喊道:“同其塵。”
他聽到聲音,上前迎了幾步。
任卷舒一眼就看到他手中的狐皮大氅,快步竄了上去。同其塵配合默契,給她披好,系緊條帶,整套動作一氣呵成。
蕭渺不願看蕭言澈,便把視線放到兩人身上,一時看得有些發愣。
“凍死我了。”任卷舒裹緊衣服,擡眼看他,“你怎麼在這?有什麼事?”
同其塵一怔,搖頭道:“沒有。想着此時你快回來了,便過來迎了下。”
想得挺早,等了至少有兩個時辰。蕭渺瞧他,越瞧越有幾分不對勁,這小子不會……不會喜歡他姐吧?
任卷舒道:“回去吧,别在這站着了。”
蕭渺轉到任卷舒身旁,悄聲道:“你與蕭言澈呆了一天,有沒有發現他哪裡不對勁?找到應對方法了嗎?”
一大早就被拉起來,困都快給她困死了,哪有閑情觀察蕭言澈。再說,上午呂菼和蕭老爺都在,光是應對老兩口的好意,就花了不少心意。下午更是昏昏欲睡,哪有空管他。
任卷舒看似一本正經道:“這個人不簡單,我還得多觀察幾日,不必着急,總有他原形畢露的一天。”
蕭渺看向她的眼神中多了幾分崇拜,小聲道:“需要我幫忙的,盡管開口。”
“自然。”
呂菼知道兩人相處一天,也該分開沉靜,晚飯便沒安排在一起,差人将吃食送到客房。
四人走到客院前,蕭言澈出聲叫住任卷舒,從衣袖中拿出胭脂盒,“東西忘了。”
任卷舒沒客氣,徑直走過去拿下,“多謝。對了,記得推脫婚事,别想着不勞而獲,坐享其成。”
“盡量。”蕭言澈就此有詭辯了幾句。
蕭渺認出她手中的小玩意,“蕭言澈竟然送她胭脂?”
同其塵道:“胭脂有問題?”
蕭渺搖頭,“胭脂沒問題,送胭脂就有問題。男子送女子,以表喜歡愛慕。蕭言澈這個人面獸心,人模狗樣的東西,學會那這些騙人了。”
同其塵沉默片刻,“女子送男子胭脂,表示什麼?”
蕭渺忍住白他一眼的沖動,沒什麼好氣道:“有病啊,男子有不用胭脂,送什麼送。”
同其塵徹底沉默住了。
蕭渺突然看向他,“你跟卷舒不是親姐弟,師出同門,才姐弟相稱?”
同其塵懶得解釋,順着她的話應下。
“嗷,你喜歡她啊。”
同其塵呼吸一滞,急道:“你休要胡說。”
“那你臉紅什麼。”蕭渺指了指自己的臉,示意他。
同其塵:“我沒有。”
睜眼說瞎話。蕭渺笑道:“那你急什麼?”
“我沒急。”
蕭渺攤了攤手,送他兩字,“慫包。”
不知道是氣的,急的,還是羞的,同其塵的臉越發紅,像是熟透的辣椒。
任卷舒跟蕭言澈說完,轉頭看到這場景,愣了片刻,這也忒紅了吧。
還說對人家姑娘沒意思。
她跟蕭渺告别,與同其塵并走,想着做件好事,“同其塵,我之前給你的胭脂,還在嗎?”
“還在。”同其塵摸索了下,才想起之前放在行囊中了,還沒等說話,便聽任卷舒道:“你找出來,送給蕭渺。”
他瞬間呆立住,似是不确定,皺眉道:“你要我懂給蕭渺。”
“對啊,你先不用管,送就對了。”任卷舒走出好幾步,才發現身邊的人掉隊了。她轉身看過去,同其塵眉眼壓着怒意,有些炸毛了。
“你可知道男子送女子胭脂,所謂何意?”
任卷舒有些懵,不知道他是怎麼了,“知道啊。”
“知道?”同其塵瞬間更氣了,“知道,你還拿,你還要我送給蕭渺?”
他一甩手,疾步往房間走。
任卷舒愣了片刻,“神經病啊。”還不是出于好心,想幫他一把,自己剛才紅的跟大蝦一樣,嚷什麼嚷?
她回到房間越想越氣,剛想坐下吃飯,門框被敲的哐哐響。不用猜就知道是誰。
打開門,果不其然,同其塵杵在門口。
他将那盒胭脂塞到她手裡,還硬氣說了句,“還給你。”
說罷,“砰”一下将門帶上,氣沖沖地離開。
還摔上門了,她一把将門拉開,看着他跑開的背影,半天沒說出話。最後關門罵了句‘神經病’。
同其塵隻感覺頭痛欲裂,念了十餘遍清心咒急救,還是有些頭疼。他暫時抛開亂七八糟的,躺下休息,不願再想。
睡了一會,聽到窗戶發出的異響,他持劍坐起,看到是任卷舒竄進來,又将劍放了回去,冷聲道:“你來做什麼?”
“瞧你快氣炸了,過來看看。”
“沒有。”同其塵說罷,想起身下床,被任卷舒一腳攔下。
見她一個轉身坐到床上,同其塵往旁邊挪了下,想說她不合規矩。
“你氣什麼?”任卷舒說着往前湊了下,“氣我讓你送胭脂,還是……氣我收了胭脂?”
“沒有生氣。”同其塵不敢看她,幹脆閉上眼,雙腿盤坐,“你去桌上坐,這樣不合規矩。”
“不合規矩?哪裡的規矩?”
同其塵感覺她聲音越發近,胳膊被撫上的一瞬間,他整個人一激靈,立即看過去,“你又這樣?”
任卷舒笑道:“我怎樣?”
同其塵掃了眼她的手,沒說話,意思倒明顯。
吃人豆腐。
任卷舒不僅沒收斂,手指還滑到他胸膛挑逗,“我不想說什麼這樣、那樣,說什麼規矩。我就想知道你為何生氣?”
同其塵沉默半晌,有些委屈,還有些懊惱,“我與蕭渺無意,昨日,你自己說了不再開玩笑。今晚又讓我送她胭脂。”
他頓了下,又道:“你還說要拒了婚約,今日又收他胭脂,這是定情的東西。”
任卷舒笑道:“嗷~胭脂送的人不對。同其塵,你這胭脂想送誰?”
“不知道。”
“不知道?”任卷舒的手一寸一寸往下遊走,“不知道,你還跟我生氣?吃李子了?酸溜溜的。”
同其塵說不過她,扭頭道:“你别靠這麼近。”
“你倒是躲開啊。”
話音未落,隻感覺那隻手碰到了不該碰的地方。隻是碰了下,他全身燥出一層薄汗,熱意直沖天靈感,大腦一片空白。
同其塵啞聲道:“你瘋了?”
任卷舒笑道:“是你瘋了。”
同其塵覺得自己該推開她,身體卻不受控制,一手抓住她的小臂,“你别……别、别再摸了。”
“這就受不住了?”
“饒了我吧。”
任卷舒最愛由着性子胡來,自然不會依着他,手上的動作沒停,一點點折磨他。
同其塵終是沒受住,降在她手下。
身子随着一激靈,同其塵猛地睜開眼,坐起身來,感受到身下異樣,愣了兩秒後,擡手摔了自己兩巴掌。
他怎麼能做這種夢。
“砰——”
沒想到巴掌聲還有回音,他轉頭看過去,任卷舒正坐在桌前,一手舉在面前,茶杯一掉在桌上,濕了一片。
兩人同時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