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利希不假思索地點頭：“有，很多。”

“很多？”怎麼說得好像秘密一文不值一樣。

“很多很多古書和魔藥配方都是館主用精靈語寫下的。”

聆好奇問：“那現任館主是我那天見到的老人嗎？”

感覺，對方話語權很重。

“怎麼會，”他似乎有些生氣，“我輩分最大，我才是館主。”

聆很是意外，一時沒忍住，捧着他的腦袋來回地揉了揉臉頰：“真令人想不到，小館主。”

“唔唔唔……”别摸啦！

“我想借一點跟大地之心有關的書，需要走什麼流程嗎？”聆問，“或者你再幫我保管一段時間紅寶石戒指？”

“不要，”艾利希抗拒道，“有一次不小心弄丢了戒指，把藏書館翻了三遍才找到，在食堂的蔬菜筐裡。”

“……”請問你是幹了什麼才掉到那裡面去的。

所有房間的門都打開了，隻除了一扇。

馮·澤西看着8号房間，摸着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

聆也注意到了這一切，可是比賽時間已經過了，這裡面的是……貝莉？

“她為什麼還沒有結束？”她問，“不該做不完的。”

見她難得主動開口跟自己說話，馮·澤西也不知道是不是那塊手帕起的作用，隻道：“她問過我，‘排名很重要嗎’。”

聆一愣，也就是說，她在制作過程中發現自己還能做得更好，隻是需要更多的時間，而放棄了拿名次。

為了判斷成品魔藥的品質，所有考官都在連夜趕工，争取盡早出結果，所有人都将渡過一個不眠之夜。

聆坐在自己的房間裡，靜靜等待，明天或者後天或許會出結果，那麼在一切未塵埃落定的今夜，最合适做些交易。

讓她看看，第一個來找她的會是誰。

腳步聲逐漸靠近，來人敲了三下門：“黎明小姐，這是您要的茶。”

聽聲音竟是跟她待在一起十天的監督員。

聆打開門看了眼她手中的東西，接過道：“好，謝謝。”

她并沒有要什麼茶。

監督員的臉上看不出半點端倪，将小托盤遞給她，隻輕輕叩了兩下盤底。

關上門後，聆将茶水拿開，在繡花小墊的下面壓着一張寫着時間的紙和一個開門的憑證，正是她制作魔藥的14号房間。

她将東西收好，對方很謹慎，想來身份也不一般。

不多時，又一位貴客造訪。

伽文站在她的房間門口：“可以和我出去散散步嗎，黎明小姐。”

傍晚下過一場大雨，嵌石地面被沖刷得一幹二淨，原本這個時間城内的街道上還能看到不少人，如今已經很少有人夜裡出來。

聆和伽文沿着月桂大街的道路慢慢向前走，身後跟着不少保護他們安全的侍從。

人多眼雜的環境下，她預感到他要和自己說的東西或許與權力無關。

而果然他開口問道：“方便告訴我，你師從哪位大學者嗎？”

學者藏書館的人她認識得并不多，那麼此時可以說出口又相當安全的就是——

“雅歌·赫爾維亞女士。”

這個回答出乎伽文的意料：“我以為你會說凱拉女士，畢竟在某些時候，你的制作思路和她很像，而雅歌女士，我倒從未聽說過她收過什麼弟子。”

前不久赫爾維亞公布了她的死訊，對于世人來說，惋惜有之，更多的是坐實了一個曆來已久的猜測，他們早已經習慣了沒有她的世界。

自己并沒有說謊，聆道：“我是她唯一的學生。”

伽文注視着她許久，卻說道：“實不相瞞，我很失望。”

知道自己的話有多重的份量，他的解釋依舊不緊不慢：“不知道你有沒有發現，到了你們這一代，優秀魔藥師的出身都趨于高貴，這說明普通人的上升通道正由上而下地變窄，遲早會完全關閉。

魔藥師大賽是我們為對抗這一切而做出的努力，我原以為你出身寒門，卻不成想也另有背景，是資源傾斜造就的人才，我到底在期待什麼。”

聆耐心地聽完了，然後說：“魔藥師總會的會長竟如此天真，認為僅憑一場比賽就能打破階級的桎梏，實不相瞞，我很失望。

您是在逃避嗎，在畏懼嗎，不敢去直視隻有完全開放教育，資源相對公平，才能為底層人民創造出更多機會的現實。”

聽了這話，伽文卻并沒有流露出憤怒或不堪的神情，反而笑問：“這是你的答案？”

“是，我也并不認為我的老師授予我知識，是用背景為我謀特權，用權勢向我傾斜資源，您的話同時羞辱了我們，請道歉。”

伽文并未猶豫：“我為我的錯誤論斷而向你和你的老師緻以最誠摯的歉意，請你們原諒，。”

和講道理的人講道理，無需費什麼力氣，聆颔首道：“我接受，至于我的老師，如果你見到了她，請親自向她解釋，祈求她的原諒吧。”

這話說得相當不客氣，不像是“接受”的樣子，伽文在短短幾句話的交鋒裡就意識到了她的性格特點。

他似乎笑了一下：“謝謝，你看得到問題的本質，那就為它而奮鬥吧，無論你的選擇是什麼，我都會欣然接受。”

聆隻是看了他一眼，并不搭話。

二人的對話被身後的侍從聽得一清二楚，裡面并不乏在總會有一定職務的人。

雖然會長大人表示來者不拒，但如果她真的來總會，相當棘手呢。

與伽文分别後，聆沒有回房，在周邊逛到時鐘指針指向約定的時間，才來到14号房間，打開門走了進去。

房間的防護性和隔音效果都很好，就算今夜有人死在這裡，外面都聽不到臨死前的求救聲。

看着自己面前的二人，聆想或許暫時不用考慮逃跑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