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年一直瘋傳有關真理之神的故事，我看這些事和神明壓根就沒有關系。”老人坐在一把鑲着銀的扶手椅上。他銀色的頭發變得稀稀拉拉，一雙金色的眼睛還是神采奕奕。

瑪麗安記得當她還是瑪麗的時候，這個人就足夠老了。老到純正的神血也救不了他，趕不上時間，抵禦不了風霜。

不過，年老有時不見得是一件壞事，特别是對于學識淵博的人來說。

“哪裡有這麼多的神明，自從魔法浩劫後，就連雜耍班子都變得稀罕，哪裡還會有神來關照我們，都是人，是人。”他說。

“天神會在貴族間流行。”瑪麗安說，她坐在老人的身邊，顯得格外的乖巧，她知道自己可以從這個人身上得到些有用的情報。瑪麗安最近才想到自己還有一層身份，還是瑪麗提點了她。

“是的，從很早開始就有苗頭，那時你還是個嬰兒，我想就是因為這群極端的瘋子，你才會被偷走，諸神庇佑，你得到了眷顧，健健康康的回來了，還這麼聰明。”老人說着，愛憐的摸了摸瑪麗安的頭，“會在貴族間流行則有是另一回事，之前是星辰王朝的敵人，現在這批人是無所事事的傻瓜，一股迷信風潮。”

“比之前還要可悲，我聽我們的先祖說過，我們家族中會出一個真正的大祭司，聯合幾大家族的血脈，過去，我以為會是愛德華，結果是你，我的小瑪麗，可惜我不能多說，這重身份或許會給你帶來不好的謠言，就讓我叫你瑪格麗特吧。”老人金色的眼睛浮現出了笑意。

“您願意稱呼我什麼都可以，隻要你開心。”瑪麗安笑道。這一刻，她并不想功力的要些什麼，隻是想呆在這人身邊。她過去的老師，對瑪麗好的人。

“瑪格麗特，我們家族的希望。你要引導你的族人走向鋪滿榮耀的殿堂，而不是毀滅之路，那些人總是在做夢，他們分不清現實和幻覺，陷入了迷茫之中，他們要給自己立一尊神，機械的跟在身後，将教條當作武器，肆意屠殺。”老人說。他慢悠悠的，擔心時鐘會多走幾步。

瑪麗安垂下眼，她回憶起可怕的過去。

“是的，您說得沒有錯，這些人完全就是通過某一種主義釋放自己内心的惡，和信仰幾乎沒有關聯。”

“這就是你的使命，拯救一部分人，或者是選擇結果他們的生命，你是主動的那一方。”老人說，“你有這個權力，你是曼克司提家族的族長，不是蓋亞，也不是愛德華，更不是我，而是你。現在的瑪格麗特，佛雷澤的女兒，溫蒂妮家族的掌上明珠。”

“看看我們的命運。”瑪麗安站起來，“我死過一次，曾經活得狼狽不堪，現在我死亡中掙脫出來，成為現在的我，可還是陷入了泥潭裡，隻是我抓住了藤曼，順着它，爬出來。”

“你不僅僅會爬出來，我的女孩。”老人說。

“是的。或許是的。”瑪麗安的聲音很輕柔。

“天神會中有半數是過去銀蛇會的極端分子，他們内心中有一團火焰，厭惡憎恨如今的時代，他們是活在陽光下無處可躲的幽靈。赦免或是處決，給這些人自由。”老人顫顫巍巍的說。

瑪麗安握着老者發抖的手。

“我會的，這是我的使命。”

“記住，你不是一個人，公主殿下，你是你自己，背後有支持。當然，你也不會是任何人的所有物，記得我曾經讓你編寫的神譜，看透這些生物，也看透背後的邏輯。你要利用起來。”老人說。

瑪麗安點點頭。

她還弄不明白這句話的意思。

“好了，孩子，說了這麼多嚴肅的話題，讓我們來喝點什麼，最近你忙來忙去，看樣子沒有好好休息過。”

“我每天都要睡很長的時間。”瑪麗安說。

“與神溝通不算，花一個小時，什麼也不想，安靜的喝茶，等待雨季過去。”老人道，“馬上你們就可以跳舞了，或許晚上就可以。年輕人不要錯過自己所擁有的。”

瑪麗安靠在椅子上，她看着窗外，蒙蒙細雨，天空的顔色看上去也不在陰沉。

“出太陽了。”瑪麗安驚訝的發現。

透過厚重的雲層，一縷金色從中穿了出來，正好打在神像的冠冕上，鍍上了金色。大理石用了黃金。

女仆推開門，瑪麗安趁着女仆準備茶具的時候觀察着這位銀發的小女傭。

“你很美。”瑪麗安說。

女仆愣了一會，然後繼續工作。

“她不喜歡說話。”

女仆安靜的推出了房間。

“她是曼克司提家族的人？”瑪麗安問。

“是。她是個孤兒，父母被亞伯特吊死了。這件事她不知道。”老人說。

瑪麗安望着杯子裡的紅茶，有些神傷。

“過去的事情過去了。”老人說。

但仇恨不會，恨意會超越生死，從地獄而來。

瑪麗安告誡自己。

任重道遠。

*

“雨停了。”瑪麗安說，她站在一棵榕樹下，手中握着一把傘。

“真好，我猜我們還可以趕去跳舞。”格林說。

他們換上較為便捷的衣服。

“這些天你和我父親都在忙什麼。”瑪麗安問。

“還是不是奧斯頓的事情，以及我們要做好準備。”格林說，“武力鎮壓。”

“不會到這一步。”瑪麗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