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後。
福澤谕吉最終還是沒辦法拒絕自家孩子們的熱烈邀請,站到了東京的土地上。
枝垂家族的成員會将成人式辦在二十歲,最盛大的生日宴自然也會在二十歲才舉辦。枝垂栗十八歲的生日也不會舉辦宴會、沒有邀請朋友一起吃飯,隻會和家人度過。
不過在這一天,朋友們、想和枝垂家族交好的家族也會一一送上祝福,因此同樣會有絡繹不絕的客人拜訪。
枝垂栗的家人會在白天開門迎客,傍晚之後才不會再接待客人,為了不讓福澤家的人覺得不自在,枝垂栗讓他們晚點再過來。
剛好枝垂栗生日當天是上班日,福澤家三人就直到下班之後才出發——枝垂家的司機到偵探社底下接他們,半小時就能抵達枝垂栗的家。
“這裡可是東京啊。”與謝野晶子有點震撼的看看眼前的建築,啧啧兩聲,“不愧是枝垂家。”
福澤谕吉完全贊同的點頭。
枝垂栗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裝,站在院子裡迎接他們。
江戶川亂步今天一大早就讓枝垂栗拍照給他看了穿西裝的樣子,其實早就知道他是什麼樣的裝束。
雖然已經知道了,真的親眼見到和看照片又是完全不一樣的感覺。
江戶川亂步眼睛亮晶晶的、特别專注的盯着枝垂栗看,“小栗子超好看!”
枝垂栗的西裝不是暗夜般的黑色,是帶着點深藍的黑,看起來很有氣質。胸前打的不是領帶,隻用了個波洛領結,上頭有個被一圈鑽石圍起來的橢圓形祖母綠裝飾。
那是非常均勻漂亮、極為純淨的綠,即使對寶石的研究和了解不是非常深,也大概能想像會是多麼驚人的價格。
江戶川亂步的目光下意識在他胸前停頓了一下,不過他并不在意價值多少,隻是好心情的說,“和亂步大人眼睛的顔色一樣!”
枝垂栗垂眸看了看自己胸前的寶石裝飾,有些羞澀的笑起來,“是呀,我特意選的。”
原本他還沒這麼喜歡綠色,可是認識江戶川亂步之後,就忽然覺得綠色是很漂亮的顔色了。
江戶川亂步的心情一下子變得特别好,開心的說,“我也是!”
原本對紫色還沒那麼大的愛好,可是認識枝垂栗之後,忽然就很喜歡紫色。
無論是像枝垂栗頭發一樣的深紫色,還是像眼睛一樣的藤色,他都變得很喜歡,看見類似的顔色都會多看幾眼。
他們互相看了看,同時笑起來。
一路走進家門。
枝垂栗的雙親已經等在玄關裡了,眉眼彎彎的和福澤谕吉等人打招呼,又單獨對福澤谕吉道,“許久不見,福澤先生。”
福澤谕吉點點頭,彎腰緻意,“許久未見。”
他還沒把伴手禮遞過去,巧克力就從走廊沖過來,順便帶着名為櫻花的柴犬一起過來,沖到福澤谕吉腳邊繞來繞去。
福澤谕吉:……?!
福澤谕吉沒想到就連還沒見過面的櫻花都會來他腳邊繞,幾乎有點受寵若驚,一時之間不知道該不該動,面色都變得有點驚慌。
枝垂栗實在沒忍住笑起來。
枝垂彥介也偷笑了一下,又喚道,“櫻花、巧克力,先過來。”
兩隻快樂繞圈的狗聽見他的呼喚,就很乖的沖到他腳邊繞。
福澤谕吉、福澤谕吉的目光在兩隻狗身上停留一秒,終于努力挪開目光,若無其事的把伴手禮遞過去。
枝垂想夏笑着道,“和小栗子說的一樣,福澤先生真的很喜歡小動物呢。櫻花也很喜歡您哦。”
小動物的存在好像能夠化解微妙的不自在,福澤谕吉這下也終于不再覺得緊張了,微微笑起來,“是。”
今天枝垂栗的家人已經接待了不少客人,現在都和枝垂栗一樣還是穿着正裝。不過枝垂栗的雙親日常就是一個西裝一個和服的,有沒有換上正裝都差不多。
除了他們之外,枝垂紅豐和特地從國外回來的枝垂螢也都還一個穿着西裝、一個穿着哥特風的禮服,要等吃完飯,準備洗澡時才會換掉衣物。
兩家人在客廳稍坐了會兒,就移步到餐廳去。
枝垂栗的家人都很和善,無論是雙親還是手足都是如此。
枝垂螢剛才在客廳裡就和與謝野晶子聊得很好,到了餐廳也在聊天,枝垂紅豐還在認真征詢江戶川亂步關于便利店賣蛋糕的意見,福澤谕吉理所當然的在和枝垂栗的雙親說話。
福澤谕吉一直都知道枝垂栗的家人都很好,但是身份改變一定會緊張。之前隻是見任務對象的父母,現在是要見親家什麼的——
不過頂多也隻會緊張一下下,真的接觸之後,就不會覺得不自在。
晚餐熱熱鬧鬧的結束。
今天畢竟是枝垂栗的生日,吃過了晚餐,當然要吃蛋糕。
蛋糕是家裡的廚師做的——總共三層,每層都不同口味、不同做法。雖然是三層蛋糕,但特地做的小小的,分量不算大,在場的八個人分一分能吃得差不多。
唱過生日快樂歌,枝垂栗便閉上眼睛,安靜的許願。
最頂層蛋糕上放着蠟燭,火光輕微搖曳,在他臉上投下輕微的陰影。
江戶川亂步注視着枝垂栗,神情帶着不自知的柔軟。
枝垂想夏的目光在他臉上停頓了一下,微微彎起唇角,再次看向枝垂栗。
枝垂栗很快許願完畢,睜開眼睛,眉眼彎起,“好了。”
他一說完,枝垂螢和枝垂紅豐就同時湊上去,在蠟燭前面快速扇動手掌。
枝垂栗也跟着他們一起扇風,沒一會兒,蠟燭就被弄熄了。
“嗚哇……”江戶川亂步忍不住道,“用手弄滅蠟燭?!”
蠟燭熄滅的下一秒,站在牆邊的管家就再次打開燈,讓光線重新填滿餐廳。
枝垂栗聽江戶川亂步一說,小小的笑起來,“我們從小就是用手扇風的。”
“已經習慣了。”枝垂彥介笑着接話,“如果不扇風,直接捏熄火苗也可以。”
但是他們都更喜歡用扇風的。
不采用普遍以吹氣的方式吹滅蠟燭,而是以扇風取代,原因要追溯到三十幾年前。
當時,某個世家有人過生日吹蠟燭的時候,一不小心打了個噴嚏……
雖然不至于将面前精緻的蛋糕毀滅,盛大的生日宴也不會因此受到太大的影響,但場面難免有點尴尬。
枝垂彥介和枝垂想夏都是當時在場的人之一,都在心裡決定以後絕對不要再吹蠟燭。
雖然用手扇風也很有可能一不小心弄到蛋糕,可是他們實行這麼多年來都沒有出過錯,大概比直接吹蠟燭穩妥多了。
江戶川亂步想了想道,“我們就沒這個問題,因為蛋糕上不會放蠟燭。”
有時候連蛋糕都不會買,可能連生日快樂也不會說,當天找個餐廳一起吃頓飯,就算是慶祝過了。
他們都已經失去原生家庭,生日雖然還不至于可有可無,但也不是要隆重度過的日子。
雖然福澤家是這樣,可是他們也完全能理解為什麼枝垂栗家會很重視生日。
枝垂螢不知道從哪裡拿出一個黃豆棒啃,吃的嘴邊都是粉末,“你們都可以到家裡來過生日,亂步、晶子、福澤先生都來吧!一起過生日!這樣我就有借口多回來三次了。”
枝垂栗忍不住笑,“真是無懈可擊的借口呢。”
枝垂想夏笑着接話,對福澤家的三個人道,“我們很歡迎的哦。”
本來隻是突發奇想的提議,但若是福澤家的人願意這麼做,他們會非常開心。
福澤谕吉、福澤谕吉停頓了一下,默默颔首。
……雖然點頭了,可是感覺還是有點微妙,到時候可能也隻有江戶川亂步的生日會考慮到這裡來。
枝垂栗家的習慣是由壽星來把蛋糕分給大家,他在福澤谕吉默默思考的時候直起身,拿過刀子切蛋糕。
三種口味的蛋糕照顧到每個人不同的喜好。
枝垂栗最先切了一塊抹茶口味的蛋糕放到自己盤子裡,快快樂樂的說,“今天壽星優先!”
雖然壽星要最後才能坐下來吃,不過可以拿走第一塊。
他接着又切了一塊抹茶口味的給福澤谕吉,再把草莓口味、巧克力口味的一一分到各自的盤子裡。
江戶川亂步拿到的是草莓口味。
枝垂栗好心情的看他,“亂步生日的時候在橫濱過,我們可以一起到橫濱慶祝。”
他說的“我們”,指的是他和他的父母、兄姐。
江戶川亂步依然毫不猶豫的點頭,“好啊。”
都像是家人一樣了,住的距離又不遠,有特殊日子或是平時有空的時候,想互相拜訪都沒有什麼問題。
兩個人很快決定下來,其他人互相看了看,都有點莞爾的笑起來,也沒什麼意見。
到時候就讓枝垂栗家的人到橫濱一日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