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卯時便是卯時,甯歸硯雖說作息健康,但也沒如此健康過,雞都沒起他就得起來,索性一晚上沒睡,早早便出了屋子。
兩個主角的住所不遠,甯歸硯先去叫了較近的景弗,人還沒進屋,在門邊就瞧見了持着一柄木劍舞動的少年。
他微微挑眉,在門邊敲了敲。
正動作的少年愣了愣,将劍收起,颔首喚了甯歸硯一聲:“師兄。”
“出門左轉一直往前走,練武台的後面便是外門弟子的膳堂。”
他說着,從束腰上挂着的荷包中拿出幾枚銅錢。
“山中堂食也需要銀錢,你剛入山,可能不知道,我得去叫上林師妹,可能煩你幫我去買上早食?”
景弗的視線從那幾枚銅錢轉移到甯歸硯臉上,那挂着笑的面龐上出現疑惑。
半晌,景弗動了動唇。
甯歸硯在他開口前走近兩步,将銅錢放在少年手心。
“别讓你師妹等急了,等卯時前去竹林,師尊不喜歡人遲到。”
說罷快步離開,也沒給景弗拒絕的機會。
甯歸硯遠離了景弗的住所,歎了口氣拍拍腰間空蕩蕩的地方,摸了摸肚子。
“我是不是也得吃飯?”
也許是辟谷了,幾天不吃也沒覺得餓,但饞勁是有,但想了想,甯歸硯還是搖搖頭朝林言言住的方向去。
女弟子都住在一處,林言言是新來的,住所自然在最後。
甯歸硯笑着和早起去晨課的其他弟子招呼幾句,然後推開弟子居的門,在屋前擡手敲了敲。
“林師妹,可起來了?”
“啊!來了師兄,你等等我啊!”
屋内傳來女孩清爽喜悅的聲音,想來是早早就起了床。
甯歸硯聽着腳步聲,後退一步,門開後,他對上林言言微紅的臉,淺淺笑着,側身。
“那便随我走吧,今日師尊尚有閑暇,能得空指導一番。”
林言言點點頭,跟在甯歸硯身後,問題層出不窮。
“師尊什麼時候來啊,師兄,我們不和師姐師哥他們一起嗎?”
“師兄,還有一個人,我是叫他師弟還是師兄啊?”
“沒有拜師儀式,我都不知道怎麼稱呼,師尊是不喜歡這些規矩嗎?他看起來好兇,我是不是得話少一點?”
甯歸硯也覺得她話有點多,但還好,能忍受,聽聽也沒什麼。
在人喘了口氣睜大眼看着他時,甯歸硯才回答了那些問題。
“平時怎麼做,今後就怎麼做,稍後先吃點東西,景弗比你稍小幾個月,是你師弟。”
說着停頓了一下,轉過身看向林言言,看得人一愣。
“至于師尊,在他面前少說少做就是了,不用怕。”
這樣溫言細語地安慰,仿佛被吓得手抖的人不是甯歸硯,一劍差點給門下大弟子帶走的也不是那位‘不用怕’的師尊。
林言言松了口氣,認真地點頭後跟在甯歸硯身後,偶爾看見新奇的事物便喋喋不休,甯歸硯一路聽着,偶爾回答幾句,很快到了小竹林。
甯歸硯将人帶到裡面,擡手指了指一旁的石桌石凳,待人坐下後,景弗沒多久也到了。
少年手裡捧着被油紙包住的食物,他低着頭走過來将其放下,裡面的食物露出來——四個包子。
甯歸硯撇眼看了一眼,剛要說話,少年就攤開手将剩下的銅币放下。
甯歸硯愣了下,擡手将幾枚銅錢收起,揮揮手觑了眼冒熱氣的包子。
他催促:“坐下吃。”
說完,站着的少年沒動,甯歸硯起身,将兩柄桃木劍從儲物袋内拿出放在石桌上。
“你們倆還未辟谷,先吃飯,這兩柄木劍,等會用,之後會有師兄帶你們去選一柄趁手的法器。”
說完,甯歸硯拂袖走到另一處的石凳上坐下,拿出一本書就看起來,絲毫也沒在意其他兩人舉動的樣子。
景弗眨眼看了眼石桌上的包子,喉頭滾了滾,被一聲呼喚拉回注意力。
“師弟!”
他對面的少女彎着眼,毫不客氣地從桌上拿了一個包子,幾乎趕得上她手掌大小了。
她咬了一口抱怨又嘟囔:“這包子怎麼這麼大?素的?”
“師弟快吃呀!等會師尊來了就不能吃了。”
她說着,一隻手擋着嘴角朝景弗小聲道:“弟子居的師姐跟我說,師尊這個人脾氣特别不好,也不是不好,就是不喜歡在規定的時間内做規定外的事情。”
林言言将剩下三個都推過去:“我吃不完,你能不能吃得下啊?”
景弗擡頭看了眼,點點頭将油紙拖過來。
“嗯。”
甯歸硯散出去的目光聚攏,他翻開壓根沒看懂一點的畫滿陣法圖案的尾頁,随後頓了頓,将書翻轉打開扉頁。
山中氣候偏幹冷,因此卯時的溫度也令人在意,甯歸硯垂着眼差點睡着,又被凍清醒,醒來便看見旁側靠近的人影。
季宿白站定,低頭看了捧着書的男人,擡手将法器喚出,劍尖在甯歸硯目光落點抖了抖。
随後甯歸硯便聽見男人沉着聲音叫上兩位剛剛用完膳食的少年近前來。
“名字。”
季宿白冷冷詢問。
兩個人乖乖答上,頗為活潑的林言此刻也沒多說什麼其他話,低眉順眼乖巧得很,看來是被冷臉的人給吓得有點怕。
甯歸硯唇角翹起些微,心裡還沒笑出聲,就被點了名。
他放下手裡的書,站起身颔首:“師尊。”
季宿白未說話,而是朝甯歸硯腰間的玉笛瞧了眼。
甯歸硯随着他的視線低頭看過去,頓了頓聽見男人開口:“既然是大師兄,那便做個表率吧,和他們一起,先教他們禦劍。”
甯歸硯身體一僵,眼前一黑,張了張唇回一聲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