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東西收拾完了就輪到山治的。

兩人同樣是極簡主義，一個箱子就能裝下行李，山治額外拿了個箱子裝刀具。

床頭放着兩張用相框裝起來的照片，一張是和哲普剛開店的照片，一張是唯和山治的合照。

“小時候還挺可愛的。”兩人見面的時候已經不能用小孩子來形容，開始長高的小孩該叫青少年，臉也慢慢張開，和相片對比，變化還挺大的，就是那卷曲的眉毛似乎是天生的。

“你也不差。”表面年輕比山治小，見面的時候臉還沒有完全長開，是那種稍微打扮就性别模糊的臉，現在一看就知道。

放下照片，他不知道山治會不會帶走，留下來更安全些，萬一路上出現什麼變故弄丢了就麻煩了。

另一邊放着當初送出去的角，手摸上幹枯的角，骨頭一般的質感在手中摩擦，和現在頭上還在生長帶着細小絨毛的角不同，這是完全長成後的模樣。

小的時候經常摸自己的角，毛茸茸的是海底從來沒有的觸感，稍微長大些後角停止生長，上面的絨毛脫落，變成這個幹枯的模樣。

他不知道角有什麼用途，史書上沒有任何記載。

“這個你打算怎麼處理。”既然已經送出去那就不歸他管，但想帶走需要額外在帶一個箱子。

“送給哲普，保佑老頭子長命百歲。”兩個别扭的家夥，表面上不說，心裡不知道有都擔心兩人不在了哲普的身體狀況。

平時有什麼事都是唯壓着哲普去檢查身體，老頭倔強的很，不願意大動幹戈。

“你開心就好。”

山治确實打算把角送給哲普，但是礙于面子沒有去，唯主動接過了這個重任。

房頂還沒修好，每天一睜眼就能看到天空。

“旦那。”這是最後一次了，不走尋常路的唯從被砸壞的地方進入房間，“一點心意，還望收下。”

手裡接過像是在哪見過的東西。

“和你一樣别扭的小孩送的。”說完就走了，留給哲普點空間。

在前廳找到山治，整個人坐在椅子上，還在做最後的告别。

拉開椅子坐下，兩人就這樣安靜的坐着，看着眼前熟悉的一切，今天過後就看不到了。

周圍十分安靜，隻有遠處傳來的海浪聲，誰也沒有說話，都在留念這最後一刻。

“走吧。”時間差不多了，兩人拿着行李，走到門口來到室外，餐廳的大家都來送别，直到走到船邊哲普都沒有出現。

想着這一走就不知幾年，打個招呼再走，山治說着不用了的話，一隻腳剛踏上船，哲普的聲音從樓頂傳來。

“山治，别感冒了。”

這一刻，兩人終于敞開心扉說出一次真心話。

所有的話全都在把角送出去的那一刻送到哲普手上，隻要哲普真的在意，那就會聽到那些話。

我們走了記得照顧好自己，别老那麼别扭，其實你很喜歡這個和自己有一樣夢想的小孩，待會的送别記得要來，不來的話山治會傷心的。

做着最後的告别，小船開始移動，現在真的要離開那個待了四年的地方，剛上船還不覺得，現在看不到巴拉蒂了反而有些不舍，後勁還挺大的。

“怎麼，現在才開始難過？”送别的時候唯什麼話都沒說，還以為是今年經曆過一次對這些事有了免疫，現在看來是後知後覺。

“有點，畢竟是第二個家。”

“往好處想想，等我們真的找到了再回去人生可謂是沒有遺憾。”得到哲普的關心，山治可是非常開心的，唯就不見得了。

“是你找到了，這之中沒有我。”低語呢喃，發出的聲音過低，人類基本聽不到，那邊的山治已經滿懷期待的踏上旅程，另一邊的唯隻會陪伴，他沒有目标隻有跟從。

“我知道現在再說這個可能不太好，我想你應該明白......”沒有繼續往下說，唯想說的其實就是他現在為什麼在這，在這艘船上。

兩人都沒有說話，這讓唯覺得他又說錯話了，果然他還是适合在深海陰暗的爬行，天上的太陽還是太耀眼了。

“你想的事不會發生的。”又是這樣，自從唯被他帶上岸後他時不時就會這樣，他不了解唯的過去，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他無時無刻不在考慮未來會怎麼樣，現在該怎麼準備。

“誰知道呢，現在又看不見未來。”

藍天白雲，天氣比早上霧氣蒙蒙的好多了。

前進路上剛好裝上飛魚群，周圍伴随着海鷗的叫喊，也就這種你不在我的食譜範圍内才能有這樣的畫面，換做是其他鳥類，早就靠近水面開始捕食。

心情稍微好點，也僅僅是好點，以後就不再是考慮自己的未來，還有大家的，隻要他還沒有下船。

不舍藏匿于心中，不安卻無處安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