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不好…又讓阿鸢…受苦了…”
“瞎說。”顔鸢哭了,哭得鼻子酸溜溜的痛:“哪裡苦了。”
一直在旁邊止血的許氏看了眼面前眼圈紅紅的兩人,嘴角染上一抹欣悅,她将傷口用白布包紮好,給陸宸和顔鸢講需要注意的事情:“明日一早貧尼再來換藥,這幾日陸大人要注意休息,忌口辛辣之物,少走動。”
“知道了,我會記得師太的叮囑。”顔鸢親自将許氏送出房門,嘴上的笑意有些疲憊:“多謝師太肯出手相救,往後幾日恐怕還要打攪到師太,實在不好意思。”
許氏叫她停下迎送的步子:“陸夫人客氣了,若是後半夜有了發熱之症,陸夫人就趕緊派人去貧尼,貧尼的住所就在前面的那間院子,與此廂房相去不遠,夫人早些休息,留步罷。”
“嗯,好,真元師太慢行。”
事實也果然如許氏所料,三更的梆子聲響起時,顔鸢摸到他額頭上的溫度有些發燙。
“小杏,快,去将真元師太請來。”顔鸢縮回手,擰着眉吩咐道。
“是,夫人。”小杏的回應響在門軸吱呀的轉動聲裡。
許氏應是一直沒睡,她來得很快,進門的時候提着一筒已經熬好的藥遞給顔鸢:“陸夫人,請将此湯藥喂服給陸大人,或許陸大人的發熱之症可有所暫緩。”
“好,謝過師太。”顔鸢接過竹筒,尋了個幹淨的匙子,轉身去喚陸宸:“夫君,來,把這碗藥喝了。”
“嗯。”陸宸低應了聲,指尖掙紮地動了動,卻沒有其他動作。
“夫君,快醒醒,喝完藥再睡。”顔鸢又喚了一遍。
陸宸略眯起眼,看了看顔鸢手中的竹筒,低吟道:“我再躺躺,一會喝。”
顔鸢隻得放陸宸再睡會,自己趁着間隙又将許氏送出門。
“夫君,該喝藥了。”送完許氏,顔鸢重新走回榻前,耐心地呼喚着陸宸。
陸宸雙目緊閉,沒有絲毫要起身的動作,連應聲都沒有了。
“夫君。如珩。”顔鸢用手背探了探陸宸額頭上的溫度。
比剛剛探得的溫度更熱!
顔鸢心裡陡然一驚,忙加緊了語氣叫陸宸:“夫君!夫君!!你還能起來喝藥嗎!!”
榻上的人毫無回應,隻窩在被中沉沉阖眸。
顔鸢知道這藥不能再拖了,現在必須得喝。
她放下手裡的竹筒,叫小杏遞給她幾個布枕,自己動手将陸宸的肩頸墊高了些。
陸宸不能自己起來喝藥,就隻能她用勺子一口口地喂。
顔鸢用嘴唇試了試湯藥的溫度,吹了吹,覺得合适才送到那張青白的唇邊。
泛着苦氣的褐色藥汁盈滿了幹裂的唇縫,晃晃悠悠地向兩側的唇角滑去,順着下颌低落,浸濕了陸宸的衣領。
顔鸢見狀低呼一聲,忙抽出懷裡的帕子,去擦陸宸的臉頰嘴角。
指腹觸到他的脖頸,灼熱的溫度順着她的指尖直鑽進顔鸢的心窩,燙得顔鸢手一抖,差點将竹筒摔在地上。
顔鸢歎出一口氣,一雙秀眉微微蹙起。
她沒想到這藥竟是連用勺子喂都喂不進去,若是因此拖長了病情,這可不好,要怎麼辦呢?
正茫然無措之時,顔鸢視線掃過陸宸嘴角那未曾擦淨的藥漬,腦海中兀地生出一個大膽的想法。
她或許可以将藥渡進他的口中。
像是想到了什麼很讓人羞赧的事情,紅暈一點點攀上了顔鸢的耳尖,很快臉頰便生出大片暈紅的熏熱來。
顔鸢知道這是唯一的辦法。
她看了眼竹筒中的棕褐藥湯,抿了抿唇,稍許猶疑之後,忽地仰首,将那散着苦氣的藥汁含在口中,轉而又俯身,對上陸宸的唇,深深地貼上去。
陸宸的唇很涼,涼得顔鸢的睫毛發顫,如蔥玉般的白皙指尖直往手心裡蜷。
她本身性格軟糯,不善讨巧,在某些事情上也都是陸宸引導她如何做,故而這是她第一次主動以這樣親密的方式靠近他,心底免不得就生了些慌張無措之感。
顔鸢阖上眼,全身的感知隻剩下耳旁不甚規律的呼吸聲,以及唇上已然漸熱的溫度。
她屏住呼吸,不再去管胸膛那跳如擂鼓的響動,粗笨地撬開他的唇齒,一點點地将藥灌進他的唇間。
因為害怕有藥液漏出,盡管含在口中的藥液盡數渡了過去,顔鸢依舊沒有松開自己的唇,她小心翼翼地吸吮吻着,知道瞥見陸宸的喉結吞咽地滾動一下,她這才放心地直起身,用帕子擦了擦兩人的嘴角,繼續喝下一口湯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