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送玉豉冰片凝露被拒絕的時候顔芙并不是沒有想過這種情況,但後來她聽說陸宸主動搬到書閣與顔鸢分房而睡,便又将這個猜想扔到了一邊,沒幾天她故意将腰間的荷包丢在陸宸的面前,結果是小杏将荷包送歸,顔芙隻當是陸宸君子重禮。
不想今日生病中的陸宸又認錯她,這提醒了顔芙,最開始的想法不大是假的。
顔芙的一句話沒頭沒尾,王氏聽得很疑惑,她仔細問道:“阿芙,到底是發生了什麼?為何會如此說?”
“是陸宸看着我的臉,喚了顔鸢的名字。”顔芙将隅中發生的事情講給王氏聽:“雖然顔鸢與我有幾分相似,但也不至于像到會被人認錯的地步,陸宸若不是心裡時時念着顔鸢,又怎麼會喊錯名字。”
王氏默了,她将半隻手搭在桌沿上,食指和中指節奏規律地輕擊桌子的面闆,擰眉靜思。
顔芙也不說話,她卷着絲帕揉了揉微酸的鼻尖,眼底漸有氤氲生出。
她出身高門,父親是當朝宰執,母親是功臣之後,親姐姐更是宮裡得寵的貴妃,未出閣前,她是貴女宴會中最耀眼的存在,嫁進侯府之後,她也是同齡命婦中的表率,如此這般高傲了半輩子,顔芙實在不敢想象自己以後卑躬屈膝地坐在顔鸢下首,喚她做世子夫人的情形。
“阿芙,你肚子裡的孩子打算怎麼辦?”沉默了良久,王氏終于出聲。
顔芙深吸一口氣:“既然陸珏快死了,我打算将這個孩子打掉。”
王氏看了看顔芙平坦的小腹,歎了口氣:“可以不打掉嗎?如果陸珏死了,這孩子就是陸珏的遺腹子,若生出個男孩,侯夫人她一定會對這個孩子呵護萬分,這對你也有利。”
顔芙搖頭,不贊同王氏的說法:“不,阿娘,既然我已經打算把心思放在陸宸身上,不管這個孩子是否會得侯夫人喜歡,我都得打掉他,因為留下這個孩子很有可能成為我和陸宸之間的一根刺,不利于日後我與他同心。”
“那倒也是。”王氏眼角滾下一顆淚來,嗓音哀傷:“可是打胎會傷身體,一不留神,很可能這輩子都做不成母親了。”
顔芙安撫地拍了拍王氏的背,寬慰道:“沒事的阿娘,我會留意這方面的事情,不會讓自己以後不能受孕。”
她一邊說一邊低頭看向自己的小腹,那雙原本溫婉的眸子在觸及那處平坦時,驟然布滿寒冰,狠絕地沒有任何情面。
“現在侯府裡的事情還都是我在管,有些抽不開身,我想等七月的賬目整理好,再弄小産的事情,打算就對外就稱是我的身子底差,加之勞累過度,才沒有帶住孩子。”
王氏對顔芙的計劃有一點不贊同:“阿芙,如果陸宸當真如你所說喜歡上了顔鸢,那我覺小産是個契機,如果運用得當,可以使陸宸和顔鸢離心。”
“母親,你是要我把小産的事情栽在顔鸢身上?”顔芙有些沒料到王氏會如此說,一雙杏眸微睜,說出的話帶着不确定的意思。
王氏點頭:“對。”她頓了頓,又道:“還有,上次忘記同你說了,顔鸢肚子裡的孩子不能留,最好在生産前就讓孩子流掉,若是真挨到生産,誕出女嬰也就罷了,男嬰是一定要處理的。”
“阿芙,母親知道你是個善良的姑娘,但此事關乎你以後的身份地位,你不能心慈手軟,懂嗎?”
顔芙點了點頭,嘴角吃力地吐出一個字:“懂。”
王氏心疼極了顔芙,她紅着眼睛擡手揉了揉她的發頂,邊哄邊道:“阿芙不怕,無論發生什麼,母親都會站在你的身後。”
“對了阿芙,我突然想到一件事。”王氏還在看向顔芙的眼底突然劃過一絲犀利:“顔鸢的生母李姨娘還住在外面的莊子裡,回頭我找個理由把李姨娘接回丞相府,顔鸢一向孝敬她的那位小娘,有李姨娘在,她會好拿捏很多。”
“到時候就不愁拿她沒有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