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裴瑾南？”

裴瑾南的視線還有點呆滞，眼前是橫放着摞在桌面上的課本，她有點恍惚地将手搭上去，然後下意識地向左邊看過去，入目的是同桌關切的視線。

“我......”

仿若之前被籠罩在一片巨大的濃霧中，一瞬間各種各樣細小的聲音都猛然湧入耳中，走廊上急促的奔跑聲，後座同學的打鬧聲，旁邊桌椅挪動摩擦地面的聲音，甚至還有嘩啦啦翻書的聲音。

各種聲音洶湧而至，将裴瑾南從迷蒙中拉扯出來。

“怎麼了，趕快把書拿出來啊？”

裴瑾南看着同桌一張一合的嘴，下意識地點了點頭，然後從堆着的書裡抽出英語書來。

這是怎麼回事？

裴瑾南恍恍惚惚地跟着同學們一起站起來跟老師問好。聽着講台上老師熟悉的聲音，将書翻到她講的那一頁。

她回來了？

裴瑾南張開雙手，看到右手無名指上的那顆米粒大小的黑痣，确定她現在用的是自己的身體。

她回來了的話，那陸啟澤回去了嗎？

裴瑾南立刻就要伸手到桌肚裡去摸手機想發個短信過去确認一下，結果還沒等她摸到手機，就聽講台上的英語老師在叫她的名字。

“裴瑾南，你來把這一段讀一下。”

裴瑾南下意識地抱着課本站了起來，腦子裡亂哄哄的，老師之前說的内容她一點也沒聽進去，所以要讀什麼地方，她也完全不知道。

好在同桌及時發現了她的不對勁，不停地拿手指着課本上的内容。

裴瑾南立馬會意，這個内容她昨天早讀的時候就讀過，結果再一看自己手上的書，居然連頁數都翻錯了。

于是裴瑾南隻好在老師笑眯眯的注視下紅着臉将書翻到了正确的地方，流暢地将内容朗讀了一遍。

“很好，坐下吧。”

在老師充滿暗示的視線中，裴瑾南像是終于洩了力氣，直直地坐回到了凳子上。

既然已經被老師提醒了，裴瑾南就不敢再分心了，還是等下課了之後再說吧。

看了眼教室後邊挂着的時鐘，看時間已經是上午的最後一節課了，也不知道陸啟澤那邊的藥水有沒有挂完。

“啟澤？啟澤？”

陸啟澤隻感覺自己頭上像是壓着一座棉花大山，整個人都暈的厲害，不光暈，好像還幻聽了。

眼皮像是墜了鉛，半天沒法睜開，沒過多久，他就感覺自己的手被擡了起來，然後有什麼東西被撕下來，緊接着，就是一陣悶悶的疼痛。

“謝謝啊。”

是秦姨？

渾身上下的力氣好像正在慢慢恢複，陸啟澤緩緩睜開眼睛，入目的卻是雪白的天花闆，扭頭去看，正看到護士匆匆離開的背影。

另一側，秦姨正關切地看着他，“好點沒？針打完該回家了。”

“好多了，”陸啟澤晃了晃還有些發沉的腦袋，掙紮着坐了起來。

“那就好那就好，起得來嗎？”

邊說着，秦姨就要伸手過來扶他。

陸啟澤擺擺手謝絕了她的好意，自己慢慢挪到床邊穿好鞋，等站起來走兩步之後，他才覺得渾身的力氣恢複了不少。

秦姨走在前邊，手臂上挎着一個花色的小布袋，她打開給陸啟澤看裡邊那些開的藥，“你看醫生給開了這麼多藥，叫你不好好照顧自己的身體，生病多難受啊？”

陸啟澤習慣性地露出一個笑來，心裡被秦姨看似抱怨但關心的話語給溫的很舒服。

出了醫院，秦姨趕緊在路邊攔了一輛出租車，等到了家，她又趕緊鑽到了廚房，“我去做飯，你坐着好好休息。”

陸啟澤笑着應了，坐在沙發上靠着休息。

他從口袋裡摸出來手機，看了眼時間，還沒到放學的時間。

環視一圈家裡的陳設，明明每個禮拜都會過來，他卻感覺重新回到自己的身體之後再看，周圍都陌生了不少。

家裡确實有了些許小的改變，比如面前的茶幾下擺着幾本少兒動畫書，液晶電視的邊框上貼了幾個幼稚的貼畫，靠近鞋櫃的地方靠着一個粉紅色的滑闆車。

都是些陸明珂的東西。

陸啟澤微微皺了皺眉，看了眼廚房裡的動靜，直接起身走向自己的房間。

一推門，入眼就是亂糟糟的床單還有書桌上那攤開的一堆試卷。

書包被丢在了電腦座椅上，正大開着，裡邊是擺放整齊的練習冊和試卷報紙。

陸啟澤翻看了一下桌上的那些數學試卷還有被寫的密密麻麻的草稿紙，幾乎可以想象裴瑾南昨晚上是怎麼奮力寫這些數學題的。

身上幹掉的汗膩的難受，陸啟澤自己動手将床上的涼被和床單拆下來抱到衛生間。

正好迎面碰到了出來拿東西的秦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