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是去哪裡?”沈月警惕地問但拓。
“去找昂吞。”但拓的回答言簡意赅。
沈月真心希望但拓尋仇的時候不要帶着自己,可如果自己不跟着但拓,昂吞倒有可能随時找上門,與其坐以待斃,不如跟着主動出擊。
沈月又瞥了但拓一眼。隻是,希望他不要撇下自己不管才好。
但拓把車子開到昂吞的廠子一裡地開外,紮進路邊熄了火,吩咐沈月呆在車裡不要動。上次這麼囑咐自己的還是貌巴,可若不是自己拼命逃命,早就身死異鄉了。沈月看着但拓很快消失在黑夜中,也悄悄跳下車,小心翼翼在路對面找了個隐蔽的地方藏起來。
遠處很快響起幾聲槍響,過了不久,是一串慌亂的腳步向這裡奔來,腳步的背後有追擊的槍聲。
腳步聲近了,車燈突然亮起,被車燈吓了一跳驚慌失措的是一張從未見過的臉龐,現在完全暴露在靠近的但拓槍口下。沈月的心放下一半,不是昂吞。
這人見但拓拿着車鑰匙,本打算放棄逃跑,突然一陣刺耳的鈴聲在沈月耳邊炸起,沈月一個激靈去捂身上的手機。逃跑的人像是突然看到了希望,沖向路邊草叢,沈月被他拉扯一個踉跄,正要掙脫,卻又聽一聲槍響,眼看着那人在自己眼前被射穿了頭顱,眼神迅速失去生機,拽着自己衣領的手頹然松開,倒了下去。
死亡一次比一次近。
手機鈴聲還在堅持不懈地響着,但拓走來沈月身邊,撿起電話看了看,遞過去:“不接嗎?是覺辛吞。”
沈月接過來,按了兩下才按到接聽,電話那頭的覺辛吞阿叔告訴沈月,舅舅有消息了。
“我說過讓你在車上呆着。”但拓有些生氣,卻對濺了一臉血的自己的狼狽視而不見。
沈月沒有為自己的任性解釋,隻是一步步走到但拓身前,貼得很近,更近一點,但拓動了動身型,卻沒有閃避。沈月伸出手,将臉湊上但拓敞着襟的襯衣,把臉上黏稠的,令人作嘔的腥味狠狠擦去。
她狠狠地擦着,像是要把臉皮給擦掉了。但拓沒有動,任由沈月放肆地蹂躏着自己的衣服,并不言語。
這飛濺自己一身的陌生兇徒的血,沈月越想越惡心,胃裡湧上一陣酸楚,伸手一把推開但拓,俯身幹嘔起來。但拓踉跄半步,歎了口氣,湊上來拍着沈月的後背,最後還是半扶半抱地,把她扛回了車上。
沈月又裹上了細狗家姐留下的那條披風,同樣的位置,曾經洇上的血迹沒有被完全洗去,好在這次自己衣服上的血已經幹了,不會再讓披風雪上加霜。沈月抱歉地偷偷看了看細狗,細狗撇撇嘴,轉過身去看背着雙手站在窗前的猜叔,和跪坐在地的但拓。
“昂吞被你殺了?”猜叔問,并不回頭。
“昂吞殺了貌巴,我當然要殺了昂吞,一槍就把他解決了。”但拓面無悔色,“有個人跑出來,要抓沈月,我隻好把他也崩了,沈月沒有受傷,她是吓的。”
猜叔轉頭看了看沈月,突然若有所思地慢慢踱過來,沈月站起身,迎着猜叔的目光。
猜叔看着沈月,突然用蹩腳但認真的普通話一字一句慢慢說着:“沈小姐,你告訴我,是不是我小看你了。我手下的昂吞做酒的生意,你害怕他,擔心他威脅你的安全。現在他死了,你卻剛好為我搭起來一條來自中國的烈酒供應鍊。”
沈月平靜地回複猜叔:“相信一切都是在猜叔的掌握之中,不然您也不會派但拓送我去鎮上。”
但拓擡頭看着沈月,面露不解。猜叔仍是盯着沈月,笑了笑,并不轉頭,揚聲卻是對着但拓喊話:“但拓,你應當向沈月學習,少沖動,多用腦。”
“我已打聽到你舅父消息。”猜叔語氣緩了下來,看着沈月說。
沈月心中苦笑,隻是說:“覺辛吞警官也打聽到了,我舅舅在封鎖區。”
猜叔點點頭:“那麼我知嘅,比覺辛吞要多稍稍。”
“聽日貌巴喪禮,你應當一起去。”猜叔聲音更緩,略顯疲憊低聲說。
沈月伸手到衣兜,摸到那顆從貌巴鞋底取下的木佛珠,心頭說不出的滋味,回答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