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禁城的日子每一天都過得按部就班,平靜無波,沒想到進了六月,發生了一件大事——皇帝要重啟木蘭秋狝盛典了。
在康熙朝,這項活動不算什麼,年年都有。但雍正宅得令人發指,在位十幾年,連熱河行宮都沒去過,去過的最遠地方就是給祖宗上墳——不得不去的那種。
算下來,清廷已經二十年沒舉行木蘭秋狝啦。
當然了,乾小四此舉肯定不是狩獵遊玩,人家的目的非常正當,遵循皇祖康熙爺之制,整饬八旗軍隊,威懾鞏固滿蒙關系,一舉多得。
陸薇作為底層嫔妃小透明,雖然也想換個地圖耍耍,但她覺得自己應該沒啥去的希望。
魏答應倒有了點期盼,經過她半年無休,勤勤懇懇地打卡工作。皇後娘娘似乎看到了她呢,跟她說話的時候也多了,有時候還特意賞給她點心吃。
自從陸薇告訴她舒嫔進宮到現在都沒有侍寝,從而引發的關于乾小四的某種猜測後,她暫時就沒有再執着想要被翻牌子侍寝了,反而一顆紅星專向皇後。
她患得患失,問陸薇:“你說我去的可能性大嗎,或者我再多去皇後那裡轉一轉?”
陸薇趕緊制止她,“千萬别,免得讓皇後以為你就是另有所圖。你就當不知道這事兒,反正以後皇上出巡的機會多得是,來日方長,肯定有機會的。”
魏答應點點頭,“你說得對。”
她不能亂了陣腳,一定要不急不躁,以平常心看待。
魏答應感激陸薇每總能在關鍵時刻平複她焦躁的心态。
陸薇純粹是宮裡無聊,她與魏答應也合得來,再者她隻想在混個中等位份過活就行,但能親眼見證卷王學霸的逆襲還是很有成就感的。
……
長春宮。
夏日午後時光悠長。
皇帝靠在竹榻上看書,富察皇後在一邊做針線活,兩人時不時會閑聊幾句,帝後二人日常相處也就如普通的民間夫婦一般。
木蘭秋狝典儀就定在下個月,兩人少不了要談起這件盛事。
弘曆頗為自得道:“昔年皇瑪法聖祖皇帝在世時,平三番,收複鄭氏(呆灣),平息西北之亂,建立了多少豐功偉業,我雖不能同他相比,但自問雄心壯志毫不遜色于皇瑪法。此次重啟木蘭秋狝,想必皇瑪法在天之靈,也是欣慰的。”
當着老婆的面,自然不好吐槽老爹,實際上弘曆對自家皇父雍正帝有諸多不滿。論起文治武功,先帝不及聖祖皇帝(康熙)的十分之一;論寬厚德行,也是遠不及聖祖皇帝。
其實弘曆早就想去熱河了,但實在忙得分身乏術,無心也無力。他初初登基,面臨的内憂外患太多。
對内要調和宗室朝堂矛盾,先帝當政時,對宗室及朝臣太過嚴苛冷酷,緻使人皆對皇室嫡支怨聲載道。弘曆實施仁政,自登基以來,屢屢為在雍正朝受罰的宗室大臣們平反。
對外則要完成先帝臨死前的未竟之業——西南苗疆與西北準噶爾部叛亂。
幾年的時間過去,現今朝野安康,人皆贊頌,弘曆不是不自傲的。
富察皇後含笑聽着皇帝說話,同樣為自己的夫君感到驕傲與自豪。
她是婦人,在前朝之事上無法協助皇帝,便隻能盡十分力打理好後宮,讓皇帝無後顧之憂。
不管是侍奉皇太後,亦或是管理後宮嫔妃,再就是皇子女們的教養,以及宗室之事,她心裡都有一本賬,井井有條,毫不含糊。
弘曆突然覺得有些困乏,便丢了書,直接躺在榻上,還順勢拉着富察皇後往身邊上靠。
富察皇後不察,輕呼一聲,服侍的宮女眼疾手快接過皇後手裡的針線,很有眼色地避讓出去了。
皇後忍不住笑:“您怎麼像小孩兒一樣!”
弘曆摟緊她,将頭埋在她的肩膀上,聲音帶着幾分無賴,“朕就是小孩兒!”
皇後輕輕地撫摸他的脊背,柔聲說:“好,您想怎樣都成。”
朝中無事,夫妻相得,弘曆隻覺得身心暢快,耳邊是皇後在對他說着下月出巡後宮女眷安排的事項。
“不必多說,你自己安排就是了,朕還有什麼不放心的,”弘曆閉上眼,喃喃道,“手倦抛書午夢長,陪朕小憩片刻吧。”
皇後于是也閉上眼睛假眛。
弘曆下午有政事要辦,歇了半時辰,就離開了長春宮。
送走皇帝後,富察皇後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她還要再斟酌一回此去熱河随駕嫔妃名單。
皇上把這件事交給了她,她肯定辦得妥當。
正巧這時候貴妃過來了,她随意瞅了一眼,意有所指道:“皇後姐姐也不必過于費神操心,說到底帶哪些人去也都是看皇上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