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都是好菜,聞着也挺香的,但陸薇吃不太慣。
豬血、皮凍、白豬肉這些她尤其吃不了,光看着就心裡犯膩味,從科學角度來說,這可能是她體内脂肪酶不足,于是隻好捧着粘豆包小口小口地啃。
太後看她這樣子覺得好笑,問道:“怎麼不多準備一些别的菜?”
大家夥兒一起吃了幾天的飯,彼此的飲食習慣都略有了解,陸薇一向少碰大葷之物。
米嬷嬷與娴妃暗中對了一個眼神,笑道:“您素來倡行節儉,這些菜已然不少,故而奴婢就沒有再讓膳房再備别的菜。”
娴妃則道:“想來是陸答應吃不慣?咱們滿人沒入關前最愛吃的就是這些,皇上常說滿洲舊俗不可忘,陸答應你還是嘗嘗吧,這些菜好吃着呢,多吃幾次就喜歡上了。”
陸薇瞥了眼娴妃,這位還拿什麼“滿洲舊俗”壓她,看來自己是真得罪狠了娴妃,以至于她頻頻給自己挖坑。
一個人的飲食習慣豈是那麼容易改的?
她從小就吃不得一點肥肉豬皮,不小心吃到嘴裡就會嘔吐,長大後依然如此,不但紅燒肉不能吃,就連普通的菜裡放點肉臊子也受不了,若是今日在太後面前失儀,隻怕以後都讨不到好了。
富察皇後不管她内心咋樣吧,但人家外在表現溫柔大氣,待嫔妃們也非常友好,陸薇不禁犯疑惑,娴妃對她一個小答應就表現的惡意滿滿,還做得這麼明顯,這樣狹窄得心胸怎麼會成為繼任皇後?
陸薇現在就牢記一個原則,娴妃雖然分位等級高,但論起身份,兩人是一樣的,娴妃不是她的領導,更加管不到她身上來。
她并不多怵娴妃,舉起了手中的粘豆包,“我在吃呀!”
娴妃笑道:“光吃粘豆包哪行啊,這白肉血腸極好,湯也香香的,陸答應還是嘗嘗吧。”
她的完美配合者米嬷嬷随即盛了滿滿一碗白肉血腸就往陸薇面前送。
陸薇正待想法子拒絕,就在這時一雙手把這碗肉接了過去。
“我餓了,嬷嬷給我吧。”
和親王不知何時過來了,長臂一伸,直接把米嬷嬷手裡的碗拿走,放在了自己的桌子上。
米嬷嬷沒消停,居然又拿了個碗,準備再來盛白肉血腸……
和親王似笑非笑道:“正好,一碗不夠我吃。”
大有你盛一碗,我吃一碗的架勢。
他的混不吝在宮裡大大有名,米嬷嬷愣住了,“王爺您、您——”
您了半天,她不知道該說啥。
太後将這一幕盡收眼底,終于開口結束這場小鬧劇,沉聲吩咐道:“米嬷嬷下去,這裡不用你伺候。”
然後目光又掃過娴妃,意有所指道:“娴妃,你要記住少說話才能多吃飯。”
一旁的弘晝聞言笑嘻嘻地說:“皇額娘說得極是,這人啊,嘴巴确實隻有一張,話說多了可不就沒地方吃飯了,娴妃娘娘,您說是嗎?”
娴妃臉紅,低頭不語。
太後不想讓她太過難堪,笑斥弘晝,“你偏又那麼多話,吃你的飯吧。”
弘晝笑到:“遵命!”
這頓飯就這麼不尴不尬地吃完了,沒人再逼陸薇吃什麼菜,她啃完黏豆包,再啃煮饽饽,肚子勉強混了個半飽。
娴妃後面很沉默,像一個無情的幹飯機器,面無表情地吃吃吃。
好不容易等到太後落筷,她倆終于解脫了,先後告辭離開,弘晝留下來陪太後說話。
……
親生兒子成了皇帝,母子之間就不再隻是單純的血親關系了,是以太後現在覺得自己總是和皇帝兒子隔了一層,與弘晝相處反而更親昵自然。
弘晝同樣如此,他的生母裕貴太妃對他管得嚴格,太後卻從小寵愛縱容他,他對太後有一種母親般的依戀。
太後靠在羅漢榻上喝茶,弘晝幹脆連椅子也不坐,靠着太後的膝蓋席地而坐。
兩人說起家常話,太後問道:“你那福晉吳紮庫氏懷孕幾個月了,禦醫有說什麼時候生嗎?”
弘晝回道:“大概是年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