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在點心前有些心動,卻不敢出聲問,怕因自己的孤陋寡聞讓别人笑話,失了紀修的顔面。
旁邊紀修突然拉起她的手,對掌櫃說:“掌櫃的,把這些點心都簡單介紹一下,然後一樣拿一塊,價格就按最貴的算。”
掌櫃是個四十多歲的方臉大叔,聽後笑着拿出一個木盒:“好嘞,公子。這是綠豆糕,細膩微甜,這是桃酥,香濃酥脆,這是茯苓餅,軟糯滋補…”
掌櫃邊介紹邊夾點心放入木盒,很快就裝滿了。
楚楚提着點心盒跟紀修走出鋪子,她擡頭看向紀修的側臉,由衷而言:“公子,謝謝你。”
不光因為他給她買的東西,更為了烏南城的百姓。
街上商貿紅火、人流衆多、氣氛喜慶,完全看不出半年前城池易主的戰亂之象,甚至可能比之前更好。
紀修沒有因烏南城裡的民衆,曾是屬于敵國的繁蔭人,就欺壓迫害他們。紀修把他們當成自己的人民去管理,這是他的仁心。
不過短短半年,就将烏南城的秩序重建,治理得井井有條,這是他的才能。
他值得别人的愛戴。
若他與紀衡無關,該有多好。
紀修轉頭回視她,眼裡浮起細微的笑意,如深潭拂曉,清透鮮活起來:“謝人,要有誠意。”
随後他略俯身,将臉側在她面前,等她親他。
楚楚愣了一瞬,便吻了上去,吻在那道長刀疤處。
很柔、很輕、很遺憾。
紀修手握住她腰,氣息紊亂,末了他站直對她說:“你的謝禮,還算合心。我們吃飯去吧。”
她和紀修來到一個莊麗的大酒樓,剛進門,前面走着的一位穿胭脂紅衣的姑娘,突然腳下一滑,将要跌到紀修身上。
紀修伸手扶住她:“姑娘小心。”
紅衣姑娘站定一看,臉頰绯紅:“多謝公子。公子也來就餐?酒樓裡桌位瞧着都滿了,正好小女子有預訂,公子不如一起?”
紀修聽後停頓一瞬,随即看向她:“楚楚,你認為呢?”
楚楚突然被問到,有些懵。
紀修為什麼要詢問她的看法?
這位胭脂紅衣姑娘,容貌姣麗,又有意相邀,紀修應當不會反感。再加上桌位都滿了,若是單獨等位,他會不會不快?
他沒有拒絕,想是願意的,所以才問她,想讓她同意?
楚楚小心開口:“如此最好不過。”
豈料話音剛落,她就感覺紀修眼神一寒,凜冽逼人。
不過轉頭的一瞬便恢複正常,他對那位姑娘溫雅開口:“姑娘好意,在下心領了。隻是突然想起一件要事,不得不先行告辭。”
說完紀修拽着她胳膊,回到馬車上,冰臉抿唇,一語不發,顯然盛怒至極。
楚楚看到他的樣子,知道自己說錯了話,戰戰兢兢地等着。
“武七,回府。”紀修突然吩咐駕車的侍衛,然後将點心盒子打開遞給她:“吃,到家前吃飽。”
楚楚不明白他什麼意思,她從木盒裡拿出一塊點心,掰開遞給他,想消解他的怒氣。
紀修捏住她的手腕:“我勸你,不要在這個時候招惹我。”
楚楚被他寒戾的眼神吓到,貼在角落,按他的話,把點心塞進嘴裡。
點心的味道,她是一點也沒嘗出來。
回到那個院子,紀修将她拉進屋内,他好似恢複了平靜,細心地将她臉頰兩側的碎發捋到耳後:“為什麼要那麼說?你想讓我和别的女子坐一起?”
楚楚心中忐忑:“我以為,那是公子想要的。”
畢竟他先英雄救美,然後美人投桃報李,怎麼看都是一樁良緣好事。
畢竟她對于他,隻不過是個暖床的侍女。
“我想要的?”紀修轉頭避向窗外,楚楚看不到他的表情,隻能看到他的唇在輕顫。
随後他猛地踹了下旁邊的椅子,捏住她下颚,眼裡憤怒中又有破碎之意:“楚楚,你真是蠢得要死。”
楚楚被紀修的動作吓了一跳,還未等反應,紀修便已經咬上了她的脖子。
像追捕獵物的猛虎,兇狠利落,直擊咽喉。
然後開始撕咬。
楚楚脖側有尖銳的疼痛,背後又被紀修的手按住,無法掙脫,她心魂俱飛:“公子,公子。”
她被紀修反複無常的态度驚到了,紀修不會真要咬死她吧。
紀修聽到她的呼喊,緩緩松開她,伏在她耳邊,音色隐忍:“去找金鈴處理傷口,半個時辰後再回來。”
“是”楚楚心有餘悸離開房間。
金鈴看到傷口又驚又恐:“公子莫不是屬狗的吧?”
楚楚在心裡默默同意。
等半個時辰後她回來,紀修已上了床,閉着眼睛,似乎睡着了。
楚楚隻好脫掉衣服,也往床上躺去。
紀修說過,身為他的侍女,必須呆在離他最近的地方。
她剛躺下,紀修就攬住她的腰……
之後的一個多月,紀修每隔兩三日,就帶她上街出遊。
正值新年,玩樂活動衆多,她之前極少參與的熱鬧氣氛,都一一體會。
而紀修千方百計讓她變胖這件事,終于有了成效。
這天楚楚和紀修坐在馬車上,正往回走。
她突然感覺頭暈得不行,渾身無力,随着馬車一個颠簸,朝前跌去。
關鍵時刻,紀修伸手将她拉進懷裡:“怎麼了?”
楚楚倒在他懷中,沒力氣直身,聲音虛弱:“公子,我頭有點暈。”
紀修摸了摸她的額頭,吩咐駕車的侍衛:“武七,去醫館。”
行了約一刻鐘,馬車停下來,紀修抱着她走進醫館:“大夫,快看看她怎麼了?”
二人坐下,一個白胡子的大夫搭上她的手腕,為她診脈,片刻之後,大夫撫着胡子微笑道:
“恭喜公子,夫人有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