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3月17日,時間我記得很清楚,那天我因為身體不适,沒有去上課。
在宿舍裡百無聊賴地躺着,玩了一早上手機遊戲,期間沒有一通微信或電話來詢問我的情況。我跟張夢疏遠了,說實話這讓我松了口氣。
突然,有人敲了敲宿舍門。
我看了看時間,這個點兒還沒有下課,不知道會是誰。我下床跑去開門,李慧倩渾身顫抖,頭發濕漉漉地黏在臉上,她看着我,眼神無助,嘴唇也在顫抖,半晌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我冷冷地看着她,不知她又在玩什麼把戲,苦肉計?還是說,她在父親跟前碰壁了,讓我幫忙說好話?亦或是,她已經被父親甩了。
“我可以進去嗎?”她指了指裡面。
我用手堵住門,“有話就在門口說吧。”我對她的恨意,并沒有消失,反而愈加濃重。
“我……我被人□□了,我要去報警,你可以陪我,幫我做個證嗎?”李慧倩低聲下氣地求我,滿腹委屈,眼睛充滿期待。
此時,走廊外有人經過,對我倆對峙的現狀投來好奇的目光。
我心生恻隐,側身讓她進來,将宿舍門關上。
“被誰□□了?”我的語氣依然生硬,我不相信她,我的防備機制已完全啟動,在她和父親的背叛沖擊之後,那些溫情和友誼,早已不複存在。
“黃志君,就是那個博升集團的老總,他昨晚約我吃飯,然後我沒喝多少酒,就暈了,醒來後……我們已經……”她說不下去,捂着嘴痛哭流涕。
我突然想起那次攪局之後,在衛生間聽到那群男人的對話,這件事,不是沒有幾率的,但是,我該相信她嗎?
“你是洗澡了嗎?”我指了指她濕漉漉的頭發。
她吸溜一下鼻子,點點頭,帶着哭腔道:“太惡心了,我受不了。”
“你跟我爸做了嗎?”我冷不丁冒出這麼一句。
李慧倩的眼淚還挂在臉上,她怔怔地望着我,說不上話。
隻這一下反應,我就知道,她跟父親睡過了。
我的腦海中立馬聯想到他倆在床上纏綿的情事,這讓我感覺惡心,也讓我感覺可恥。
“報警沒用。”我毫不留情道,“你洗澡了,身上的證據已經沒有了,沒人信你。”
李慧倩一臉錯愕,她垂下頭,眼睛沒有焦點地亂看,完全慌了神。
“那該怎麼辦?舒童,當時我們和黃志君第一次吃飯時,你也在旁邊,你能作證,你幫我作個證好不好?”她抓住我的手,乞求道。
我冷笑:“你讓我幫你做什麼證?作證你确實跟黃志君有接觸,作證你們之間确實有一腿是嗎?”
李慧倩看着我,滿眼不可思議,“你是在懷疑我?”
“你跟我爸都能好,跟他也不足為奇。黃志君有錢有勢,确實更好。”
我不留情面的話,仿佛一記重錘,将李慧倩的臉色瞬間打成一片蒼白。
她徒然地松開握住我的手,面如死灰。
“舒童,别人都可以誤會我,冤枉我,你不可以啊。”她的聲音顫抖,眼淚不受控地瘋狂落下。
那一瞬間,我動搖了。
但接着李慧倩又說:“我跟你父親是正常戀愛關系,黃志君是強迫我□□我,這事你父親還不知道,他真的很可憐。”
我啞然失笑,為她的不思悔改,也為她的愚蠢。
這個蠢女人,就該摔到泥裡,才能看清真相吧。
“我爸不會在意的,說不定,你就是他讨好黃志君的禮物。他不作為,但不代表他不知情。”我知道這句話對癡情單純的李慧倩來說,具備多大的殺傷力,但我還是不計後果的說了。這是她需要承受的痛苦,這是她背叛我的代價。
聽完我的一席話,李慧倩由震驚錯愕到不相信再到冷漠,我知道,她已對我徹底失望。
李慧倩直起身子,用手背擦掉滿眼的淚水,好像重新一片片拾回自尊,強迫自己冷靜,問我:“你幫我嗎?”
我看着她,思緒萬千,各種想法和答案在我腦海中瘋狂旋轉跳躍,最終,家庭女教師同李慧倩的形象交替,她們仿若合體成同一個人,擁有同樣的下場。
“幫不了。”
第二天,我知道李慧倩去派出所報警了,我一直默默地關注事态發展,後來發現,竟然沒有一丁點相關的風聲走漏,我明白,黃志君已經将這件事,通過個人手段,壓了下來。
但随之而來的,是比以前更加猖狂的謠言,學校内不知從哪個角落開始發散,針對李慧倩的黃謠甚嚣塵上,我相信,這也是黃志君的一招,為了以絕後患,他用自己的方式,直接将李慧倩釘死在恥辱柱上。
直到那時,我對于李慧倩聲稱的真相,還是半信半疑。
父親和李慧倩分手了,這是意料當中的事,他并不是真的被所謂的黃謠影響(這對他來說絲毫不成問題,畢竟他本就是個私生活有問題的人),他應當是怕跟黃志君搶女人吧。
或許,黃志君自己都沒想到,他竟然碰上了個敢豁出去報警的“硬茬”。
我偷偷跟父親的秘書打聽,差不多了解一點情況,那次飯局結束後,黃志君時不時聯系父親,然後逐漸搭上李慧倩,他對她示好,用平日追小女孩的那種方法去追求她,甚至還來過學校(我竟然絲毫不知)。後來黃志君發現,李慧倩油鹽不進,竟然真是一個跟着父親的純情小丫頭,于是他改向父親吹風暗示,領悟其意的父親,親自安排了倆人的飯局。于是,對此毫不設防的李慧倩,被自己愛的人,親手送上斷頭台,而她全然不知。
不過,話說回來,當時的我,自以為掌握了很多信息,但其實也隻看到了冰山一角。我尚未發現李勝和黃志君之間的交易,更不知道真正促使李慧倩決然選擇死亡的原因。
四月的一天,我在校門口看見李慧倩和李勝拉拉扯扯,李勝穿的人模狗樣,襯衫長褲,頭發用摩絲定型,眼裡兇光收斂,閃爍着精明和讨好的神采。
“去一趟嘛!”李勝拽了下李慧倩的衣服,李慧倩非常敏感和狂躁地拍開他的手。
誰知李勝絲毫沒有生氣,反而低聲下氣地陪着笑臉:“去嘛……”他湊到她耳邊,我隻零星聽到幾個詞,“考慮下你弟弟……福利院……”
李慧倩像僵硬的玩偶,最終被李勝拖拽操控着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