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從那時起,“媽媽可能早就知道這些事,而讓我故意去撞破”的心思在舒童心裡萌芽。
但她很愛她的母親,如果這是真的,她也不在意。
隻是她母親這種冷靜的狀态,總是讓她莫名覺得害怕。
她有種母親随時會離開自己的直覺。
“沒什麼,休息好了嗎?休息好了咱們就接着爬吧。”胡秋朝舒童慈愛地笑笑,伸出手牽住她的女兒。
母女倆繼續吭哧吭哧往上爬。
到了山上,母親進入寺廟求簽拜佛,舒童不進去,就在寺廟内轉悠。
她不太喜歡進佛堂,總覺得大佛很威嚴很吓人,有種壓迫感,那雙明明是手工藝做出來的眼睛,卻仿佛能看透所有人的心思。
舒童坐在寺廟的回廊上避暑,她四處看着,眼睛突然定在某個身影上。
是陳景薇,她正跟一個男生在一起有說有笑。
舒童内心的反感瞬間流露出來。
這個女人,一邊破壞着我的家庭,一邊還跟其他男孩出門約會,表面看上去品學兼優,實則不過是個水性楊花的女人。
舒童有點驚詫自己竟然這麼輕松和順利地就想到了形容陳景薇的成語。
對,水性楊花。
這麼一想,舒童又在心裡給自己的父親脫了不少罪。
一定是這個女生主動,她看上去對勾引人很有經驗,這麼笑靥如花,一開始展露的那種柔弱文靜的模樣,都是為了勾引人做出的僞裝。
舒童越想越氣,恨不得立馬向學校告發她。
可是,不行,一旦告發的話,那父親不也就遭殃了?
這麼胡亂想着,胡秋結束拜佛,出來找到她。
“看什麼呢?一臉怨氣?”胡秋順着舒童的目光望去,也看到了陳景薇。
她的目光複雜,不知在想些什麼,許久後,她說:“走吧,别看了。”
舒童咬牙切齒地說:“這個賤女人。”
“舒童!”胡秋難得愠怒,“你怎麼說話呢?誰教你的?”
舒童覺得委屈,“她就是!她就是!”她不能告訴母親她看到的事,當時她并不确定母親真的知道這些事。
胡秋很生氣,“我再說一遍,不準這麼說。以後不要再讓我聽到這些詞。”
遠處一無所知的陳景薇和張輝笑着離開,舒童怨恨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他們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見。
她收回眼神,不回答母親的話。
舒童和母親從沒鬧過這麼大矛盾,她又将這筆賬算在了陳景薇頭上。
和舒童這邊的低氣壓不同,陳景薇和張輝的萬峰山之旅,是開心和愉悅的。
雖然張輝脾氣很直,有點莽撞和愣頭愣腦,但至少是個可以信任的好人。
張輝收到陳景薇送給自己的護身符,喜不自勝,揣在兜裡跟揣着什麼寶貝似的,連晚上睡覺,都要把護身符放到枕邊。
高考近在眼前,張輝成績一般,對未來本身沒什麼期待,但自從和陳景薇親近之後,他突然感覺渾身充滿幹勁。雖然現在刻苦學習已經來不及了,但他可以好好調整心态。
張輝的父母也明顯感到張輝的積極變化,都覺得很開心。
積極的氛圍和消極的氛圍總能輕松傳遞出來,陳景薇也為張輝的摩拳擦掌而高興,甚至消淡了不少她身上的陰影,以至于讓她忘卻高考在即,意味着高二期末考在即,等期末考結束,迎來的,是新一輪的假期。
陳景薇當然繼續将所有的情緒都抒發在日記本上。
對于一個孤獨的人來說,那是她唯一可以傾訴的對象。
高考結束,張輝發揮正常,在等待成績的閑散日子中,率先邁向自由。
陳景薇也在下學期的後半段重新跟上學習進度。
一切都會變好的,陳景薇再度對未來升起信心。
隻要再堅持一下就好了。
可是,上天并沒有聽見她的聲音。
參加期末考試當日早上,陳景薇險些睡過頭,匆匆忙忙收拾完考試必需品,連早飯都沒來得及吃,就跑出門了。
學習方面,遊芳一直很放心陳景薇,所以不怎麼管她,再說陳景薇覺得自己快遲到了,隻是因為她一向對自己要求較高,總要提前很久到考場。
遊芳端着盤子跟在陳景薇身後啊啊地叫着,想說時間還早,來得及吃根油條。
可陳景薇充耳不聞,甩了門走了。
遊芳歎口氣,把盤子放回餐桌,随意擡眼一看,發現陳景薇房間的門沒有關。
陳景薇很注重個人隐私,進出都會把門關上,遊芳偶爾會進去打掃屋子,但裡面一般都很整潔,所以她也不亂動。
但今天,裡面略有些亂。
書桌的抽屜大開,文具在桌上亂攤着,遊芳順勢進去給她規整幹淨,一低頭,抽屜第二層露出日記本的一角。
遊芳知道這是日記本,因為這是她在陳景薇10歲時送她的生日禮物,日記本很厚,她從上初中開始記錄,直到現在。
遊芳把抽屜推回去,轉身離開,走到門口,猶豫了一下,又退回書桌前。
她很想知道最近陳景薇究竟怎麼了?
她感覺女兒應該有很多想說卻對自己說不出口的話,也許這些全部都記在了日記本裡。
遊芳緩緩打開抽屜,拿出沉甸甸的日記本,她直接翻到近期,本以為會在裡面讀到什麼青春期的煩惱時,卻不曾想到,潘多拉的魔盒被正式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