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所提到的李小姐,乃是兵部尚書李成松家的二姑娘,閨名素娥,跟徐有凰七年的交情。
一個月前,李素娥在京郊救了姜侯爺之妻後,便大病一場,已經卧床多日,安分得令人心疼。
徐有凰作為好友,自然擔憂不已,聽到李素娥似乎又闖了禍,還有力氣逃跑,知道她已經滿血複活。
聽到車夫和蓉兒的議論,徐有凰笑着搖搖頭,看了宋琛和汪靜一眼,略微沉思了一會後,擡腳走向宋琛,對車夫吩咐道:“也許他命不該絕,我給他先止血,你去把素娥引來。”
蓉兒面露不解,指着汪靜道:“大小姐,我感覺那個少年傷得更重。”
徐有凰閉口不言,蹲在宋琛身前,打開随身攜帶的醫療箱,拿出一瓶鹽水,小心翼翼地為他沖洗傷口,又灑上傷藥後,才略帶可惜地看了汪靜一眼,“他傷及心脈,即便是素娥也救不了。”
說完,徐有凰将醫療箱放在宋琛身邊,轉身往林外走去。
蓉兒追着她問道:“大小姐,你不留下來,幫一幫李小姐麼?”
“素娥動作極快,我們根本插不上手。”徐有凰腳步不停,心中升起一股苦澀之意,暗自道:爹表面上隻比李叔叔低半級,真正實力卻與李家不是一個重量級的,我哪裡能像李素娥活得肆意恣睢。何況以徐家的身份,在這暗流湧動的京師重地,不宜太過引人注目。
……
宋琛從昏迷中醒來時,發覺眼前蒙了一層厚厚的紗布,看不見的感覺令他有種失控感,心底有些煩躁。擡手摸向眼前,還未觸及紗布,一道冰涼濕滑之意從他手背上蔓延開來。
原來李素娥見宋琛醒來亂動,生怕他跟汪靜一般,傷口崩裂複發,自己又要忙活一通,眼疾手快地按住了他的手,語氣不耐地警告道:“你頭上的傷很重,不要亂摸,否則容易留下後遺症。”
宋琛這才想起自己昏迷前的情景,哪裡還不明白自己已經獲救了,内心不由生出劫後餘生之感,真誠地朝聲音來處拱手緻謝:“多謝姑娘出手相救,大恩大德,在下來日必有重報。”
“不必客氣。”李素娥為救他二人,入微之術使用過度,頭嗡嗡作響,有氣無力地擺擺手,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補充道:“你的眼睛看不見,有事可以先給我講。”
宋琛立刻意識到剛剛醒來的煩躁從何而來,他說怎麼一點光也感受不到,還以為是紗布纏得太厚,原來竟是他失明了。
李素娥見他一副如遭重擊的模樣,怕他像汪靜一樣唠叨,言簡意赅道:“不必擔心,淤血化後,過兩天就好了。”
宋琛明白李素娥比剛剛那對主仆醫術高明,可聽她聲音年輕,似乎僅僅是個十六七歲的小姑娘,心中卻不怎麼相信她的安慰之語。
不過倒是可以去找周芍,他是天下第一神醫,定然有辦法救治他的眼睛,宋家是李家的大股東,可不能讓他推诿小股東那般糊弄自己!
雖然想得樂觀,但心中終究沒底,宋琛勉強打起一絲精神繼續向李素娥道謝,畢竟還要靠她送自己回宋家……
“宋百戶,你心不誠啊,光嘴上道謝,姓名卻半點不露,你又看不清大夫的模樣,你今後要向誰報恩去?”
一道虛弱的聲音伴随着劇烈地咳嗽,從不遠處傳來,宋琛立馬反應過來這是死對頭汪靜的聲音,面上雖不顯,心中大感不可思議,自己明明親手刺穿了汪靜的胸口,他怎麼可能還活着?
又想到劉吉和那對主仆之言,原來他們真的所言非虛,自己傷重難救,隻是身邊的小姑娘醫術不凡,真的救回了他們。
或許小神醫的并非安慰之語,而是實話實說。
思及此處,宋琛壓抑的心情頓時一掃而空,幾乎要仰天大笑,正想問問小神醫是不是傳聞中遼東徐氏女時,死對頭汪靜不懷好意的聲音再次響起。
“大夫,你莫要看姓宋的個個人模狗樣,可天下誰不知他們宋家是祖傳的忘恩負義,此子名為宋琛,最得先祖之遺風,向來心狠手辣……”
宋琛神情銳利起來,知道汪靜絕非好意放過自己,又隻會出言挑撥,大概率是動彈不得,本不想當着小神醫的面出手,沒想到汪靜這個蠢貨自尋死路,隻好成全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