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是祖父耗費了巨多心力為自己尋來的。
“母親吩咐,原不敢推辭,隻公中雖有一筆餘錢,但那是預備着過幾日家中上下發月銀的。”
“莊子和鋪子的利錢,得下月初才送過來。”
滿臉羞愧的模樣,“是兒媳經營不善,此時真的周轉不開。”
為什麼隻有一筆餘錢,還不是趙氏支了兩千多兩走,這其實不僅有塑金身的銀子,恐怕還有送去她娘家的。
說來江瑤鏡也算經營有方。
程家在她接手後,雖然前期貼補了些,但後面盈虧都能扯平,最多送長輩送小姑子的東西自己再添些銀錢。
衣食住行都有了質的飛躍,還能在愛好上花費些小錢,江瑤鏡自己也沒貼多少錢進去,誰看了不得說一句持家有道?
以前趙氏也是這麼認為的,現在隻覺得心梗。
明明言行一如往昔的恭順,但這話裡話外的意思,是讓自己掏錢?
憑什麼!
是你改了星回的院子,自然該你掏錢。
偏偏趙氏不能挑明了說。
這妻子的嫁妝,花在子嗣上這是理所當然,哪怕花在丈夫身上,也勉強能說句夫妻和睦,但絕對不能由婆婆說出口。
一旦自己說出口,就算江侯爺沒有提刀趕來,這周圍人家的唾沫星子都足夠讓程家擡不起頭來了,隻有那全然不要臉面的人家才會惦記媳婦的嫁妝!
——
趙氏忍了又忍,到底沒能控制住心中的怒火,先前的忌憚早已被憤怒的她丢在腦後,身為婆婆,教導兒媳是應該的,誰也挑不出錯來。
“江侯爺的事,你應該知曉了吧?”
來了。
江瑤鏡點頭,“怎麼?”
“怎麼?”趙氏不可置信地看着淡然的江瑤鏡,“這被皇上下令禁閉一月,這是多重的懲罰,這,這稍有不慎就是失了君心呀!”
“你怎麼一點都不着急?”
對此,江瑤鏡淡淡一笑,“母親有所不知,祖父今兒下朝時已經派人來說過詳情,說家裡無憂,不必擔心。”
“兒媳自是不懂朝堂大事的,自然祖父怎麼說兒媳就怎麼聽。”
“再有……”江瑤鏡這次是真的有點忍俊不禁,“咱們大齊開國兩年,這被罰禁閉、抄書的數不勝數,實在沒有必要惶恐。”
這才開國兩年,就算忌憚老臣也不是現在。
元豐帝還好好的穩坐龍椅呢,忌憚老臣那是新君的事了。
現在大家夥都齊心協力讓大齊更好,雖然文武已有對立的趨勢。
至于關禁閉罰抄書這樣的手段,不是元豐帝心慈,而是才開國兩年,文臣還好,很多武将都是大老粗,他們的觀念還沒轉過來,這需要時間的沉澱,總在不經意的地方僭越。
又确實不是有意為之。
元豐帝自然不能上綱上線下狠手。
而關在家裡不讓他們出去撒歡,或者讓他們死命抄書,這對那群武将而言,是比坐牢還要嚴重的懲罰,就這麼延續下來了。
程家還沒真正的發迹,接觸不到權利中心,自然不知這關禁閉都快成傳統了。
趙氏心裡嘀咕,這聖上這麼心慈手軟的嗎?
當然,她也隻敢想想,也清楚,江瑤鏡不屑在這種事上騙她。
看着江瑤鏡稀疏平常地說出自家人從來都不知道的事情,熟悉的無力感再度湧上趙氏的心頭,每次都是這樣。
知道她是高門貴女,知道自家底蘊不足。
但知道是一回事,真正在面前上演又是另外一回事。
至少趙氏是真的無法忽略這種心情,每次都讓自己如鲠在喉,一次比一次重。
她勉強笑了笑,為自己找補,“朝堂上的事,我們這些婦道人家不懂,既然侯爺說了無事,那就是無事吧。”
“隻一點……”她的脊背挺得非常直,“侯爺和江氏宗族的關系是不是太僵了?”
“這到底是一家人,鬧得這樣狠,連火燒祠堂都鬧出來了。”
“就算那老太太是後進門的,是繼母,但爹總是親爹吧?親爹的牌位也在祠堂裡呢,就這麼燒了,這也太——”
“母親。”江瑤鏡出聲,打斷了她的絮叨。
她還在笑,隻看着趙氏的眼睛,“母親的意思,是想讓祖父和宗族重歸于好,對吧?”
趙氏眨了眨眼,覺得這話不對,又不知道哪裡不對,遲疑點頭。
笑意瞬間消失,疏離冷漠萦滿杏眸,江瑤鏡第一次面無表情地看着趙氏。
“那母親有沒有想過一件事。”
“如果祖父和宗族修複好了關系,那您覺得程家……還有可能白得一個爵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