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蘇未朝真的笑出了聲。
等他笑夠了挨着元兮的肩膀看着周正陽,溫柔對身邊人說:“我沒什麼想要的,兮兮想要什麼你告訴我,我替你向周總要。”
元兮蹙眉,兮兮是什麼稱呼?
不過他沒在乎這個小細節,也看向周正陽:“既然蘇總不需要,那我就做主免了蘇總的補償吧,我們兩人共同要了那個空架子樓就行。”
周正陽咬牙切齒地說:“你們是不是太過分了,當我姓周的是吃素的,任你們宰割?”
元兮原本是想點頭的,但最後還是搖了搖頭:“周總,您最晚明天就要下地獄了,還是不要對人間的錢财之物有留戀的好。”
“什麼?”周正陽震驚的說不出話,他雖然身死,但死後一直“活”在那棟大樓,地獄是什麼樣子他沒見過,隻是聽起來就知道不是個好地方。
他擁有的一切好像真的要在此終止了。
元兮又看了眼時間:“還有半個小時,您确定還有時間和我讨價還價麼,再不安排後事就來不及了。”
一直站在旁邊的周樂宇母子也恍然回神,已經從最開始見到周正陽的恐懼變為不舍。
“老公……”她哽咽着叫了一聲,往前兩步。
元兮和蘇未朝起身看着周正陽,在等一個答案。
片刻後,周正陽似乎已經妥協:“好,你說的那些我都給你,但你也要再給我半天時間,半小時根本不夠。”
“行的。”元兮想都沒想就答應了。
他本來是有些獅子大開口的,留給周正陽讨價還價的餘地,誰知他竟然會一口答應。
讓他再留半天對元兮來說,不過是再畫幾張符的事兒。
他拉上蘇未朝的手臂準備離開:“那我們先不打擾你們了,對了麻煩給我提供下紙筆,我給您續時間。”
女人立馬讓家裡的傭人帶着他們去書房。
她和兒子坐在周正陽的身邊,試探着伸手,看着自己的手掌穿過周正陽的身體,忍不住顫抖。
“别試了,我已經死了。”周正陽意外的冷靜,“接下來我說的東西你們倆記住,關乎我們家的命運…… ”
元兮坐在周家書房,他們家沒有黃紙也沒有朱砂,但難不倒元兮。
沒有黃紙就用白紙,沒有朱砂就用他的血,他一股腦畫了六七張符。
蘇未朝坐在一旁支着頭看他,眼神裡全是欣賞和着迷。
元兮剛才的“敲詐”深得他心。
那天晚上,元兮的恨意還曆曆在目,今日再見到周正陽時他能冷靜協商,不被情緒操控,這不是一般人都做到的。
蘇未朝開口:“兮兮,你不恨他麼,你既然能抓了他,應該讓他受點苦也輕而易舉吧。”
元兮停下筆,對他點頭:“我可以,但無所謂,反正他馬上要下地獄了。”
蘇未朝問:“地獄很可怕?”
元兮小聲道:“盡你一切最恐怖的想象。”
蘇未朝唇角上揚,這人怎麼能這麼可愛,為了給他制造氛圍還特意壓低聲音。
他又問:“你要那棟大樓想做什麼?”
“送你。”元兮輕描淡寫的說,“補償你,我查過了,那棟大樓重新開發的話,估值也有幾千萬的吧;就算不開發推倒,地皮也值不少錢,我覺得如果是你的話,會發揮它的價值。”
蘇未朝“騰”的站起身,心髒響得像是在打鼓,他雙手捏着書桌的邊沿,把手指捏的發青。
元兮與他隔着一張桌子,眼眸中映出他吃驚的臉。
他隻能多補充了幾句:“不過周正陽也不傻的,那棟大樓沒有幾個人有實力再開發,交給你也是最好的選擇。他也想再看到那棟大樓重現榮光吧。”
他頓了一下:“當然,這都是我的看法,我對商業不懂,你準備怎麼處理都可以。”
蘇未朝的心口“咚咚咚”響個不停,一句話也沒聽進去。
腦子裡隻有那兩個字在回蕩——
“送你,送你,送你…… ”
元兮見面前的人眼神迷離,猜想他已經在安排大樓的規劃。
對他也稍有些敬佩,不愧是商業世家出身。
元兮也不介意,轉過身拿着剛畫好的符給周正陽續時間。
一張符一個小時,元兮續了五張後停下,再續下去就到第二天了。
他把剩下的符紙折疊揣兜裡,這才又去與人招呼:“蘇總,我們回家吧。”
蘇未朝回了神,心口一片暖意。
他的笑肆意妄為,讓臉上都多了幾分弧線:“好啊兮兮。”
元兮蹙眉。
剛才在外人面前這麼叫還能理解,故意表現和他親昵就是為了讓周家人覺得他有靠山。
可現在還這樣叫,是什麼癖好?
元兮對上蘇未朝毫不害羞的臉,最終什麼也沒說。
兩人離開書房,周家人見到他們出來立馬停止了對話。
元兮站在遠處說:“周總,已經為您續了5個小時,你慢用,我們就先告辭了。明日我會再登門拜訪,到時候麻煩兌現承諾。”
周正陽對他點頭:“放心,我會兌現承諾的。”
元兮點頭示意,和蘇未朝轉身離開。
他不怕周正陽不兌現承諾,他有的是法子。
這次兩人到家,天色又是完全入夜。
可蘇未朝的心情完全和上次不同,他停好車後走到副駕,替元兮打開車門,手擋住車框,迎着他下車。
元兮跨出去的腳在空中停住了。
他擡頭對上蘇未朝一臉潇灑甚至有些谄媚的笑,渾身都有些不自在。
元兮最後還是下了車,站在蘇未朝點頭緻謝:“蘇總,您不用這麼客氣,那棟大樓對我來說沒有任何價值。”
面前的人又一次誤解了他的出發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