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撲棱——撲棱——”
是桃花小魚兒躍出水面的聲音嗎?這聲音被瀑布傾瀉而下的巨響敲得支零破碎,細微地好像春風掠過樹梢的輕響。
然而——
手臂被猛然向後扯去,帶得衣身踉踉跄跄地倒退了六七步才穩住身形。
喬納森來不及揮舞着魔法杖念出長長的咒語,隻得飛快地甩出一張魔法陣符。符紙在半空中化作千萬道白光,立時将嚴肅緊張的喬納森以及稀裡糊塗的衣身雙雙罩在其中。
魔法陣外,一個碩大的魚頭已然咧開巨口,成排的利齒如閃着寒光的雪刃,眼見下一秒就會将獵物吞入口中。
不過——幸好,毫無詩樣情懷的實誠人喬納森未曾被眼前美景所迷惑,就在躍出水面的桃花魚兒堪堪化作噬人魚怪的一瞬,他及時展現出英雄救美的風姿,搭救了衣身的小命。
桃花魚怪的利齒被魔法陣的光芒擋住了。它不甘心地甩頭猛撞,撞得魔法陣連連晃動。魔法陣的光芒泛出一圈圈漣漪,卻依然固執地将兩人牢牢護在陣中。
一擊不中,桃花魚怪的身子随即飛快地縮小,就像它前一刻飛快地變大那樣。不過眨眼間的功夫,它“噗通”落在水面上時,已是不足半個巴掌長的小魚兒,哧溜一下鑽入潭底。
從衣身聽到魚兒躍出水面的聲音,到它複又落回潭中,不過是電光火石的一瞬。然而,身在其中的兩個人,卻已是在生死邊緣走了一圈。
他們面面相觑,皆自對方眼中看到了恐懼和後怕。
“額滴個神呐——”喬納森哆哆嗦嗦地感慨。
“謝謝你!”衣身已被吓得面無人色,卻依然不忘道謝。
就本心而言,此刻,喬納森很是想表現一下自己英勇無畏的男人氣概,比如說,用力揮下手,裝作毫不在意地樣子大聲道:“小小魚怪不算啥!我一指頭就能摁扁它!”可怎奈雙腿卻不大争氣,有些發軟,心跳得跟打鼓似的,怎麼都做不到把這句豪情萬丈的話一口氣說出來。
末了,他隻能咽了下口水,勉為其難地問了一句:“我們。。。。。。沒在魚怪嘴裡吧?”
一句話,将還想再說幾句感謝話的衣身給噎得險沒翻白眼。她定了定神,歎着氣去拍喬納森的肩膀,“你的反應很快!下次費爾島競技場選拔飛球隊員,我第一個推選你!”
兩人肩并肩地坐在距離深潭十多米遠的樹下。
“誰能想到呢?那麼小的魚,跟玩具似的,居然會變成大魚怪!”回想起那魚怪比浴缸還要寬闊的嘴巴,喬納森再次打起了擺子。
“這真是個可怕的地方!”衣身喃喃道,“這麼美麗的景色下,居然掩藏着如此恐怖的危險!真是難以想象!”她心有餘悸地搖搖頭。
“這就是對我們的考試吧?我們趕走了水妖,也逃過了魚怪,應該通過考試了吧?後面不會再有危險了吧?”喬納森念念不忘他的考試——他對自己要求不高,及格就好。至于打怪升級評優什麼的,他從不奢望。
“我不知道——”衣身滿目茫然,“我隻覺得,應該還沒完。”
“為什麼?”喬納森怪叫道。
“因為考試的主題是‘水與火’——如果水妖和魚怪屬于‘水’的考題,那我們還沒遇上‘火’的考題呢!”衣身開始翻檢起書包來,“來吧!我們把各種東西都整理一下吧!讓我看看你帶了哪些陣符?看,我還帶了魔音盒!”她掏出一個八音盒給喬納森看。
“哇!你居然不嫌重!”喬納森眼睛都直了。魔音盒看上去小小的,輕巧玲珑,其實重得要死——裡面藏着好幾枚魔星,都是衣身從迷幻星空裡拐帶出來的。
魔星會唱歌,歌聲悠揚而充滿魔力,會迷亂人的心智神識,甚至會遺忘靈魂,是比美人魚的歌聲還魔幻的大殺器。當年,衣身以毒攻毒,用五音不全的兒歌大殺四方,将一幹魔星逼得險沒崩潰。後來,她乘勝追擊,用碎花兜兜裡的泥莓夾心糖果和桃子派成功誘惑了幾枚立場不堅定的魔星,将它們從迷幻星空中勾引出來。最後,在利普斯教授和瑟西夫人徹夜不眠的通力合作下,将魔星藏在八音盒裡,改造成眼前這個魔音盒。
衣身亮出掌心的糖果,“隻要不是千鈞一發的危險,我就可以用糖果喚醒魔星。”她哼哼冷笑着,“我就不信了——這世上還有誰能在唱歌的魔星面前保持清醒?——當然,除了我!”
她擡眼望向遠方,一派睥睨天下的小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