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愛的，你可真敏銳。”瑟西夫人擡手搭在衣身肩頭，“這就涉及到另一個問題，就是‘不舉不究’。”

“不舉不究？”衣身努力體會着字面上的意思，似乎有所領悟，“意思是說不舉報，就不追究嗎？”

“的确如此。這也是對世家貴族的另一種默許。”瑟西夫人贊賞地輕輕拍了拍衣身的肩膀，“隻要沒有人舉報或者指控他們對小精靈做過傷害的行徑，法律是不會主動去找世家貴族的麻煩。”

衣身面上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我好像明白了——所以，隻要他們封鎖了消息，把事态控制住，不讓别人曉得，世家貴族就可以繼續像以前那樣。對不對？”

“是的。而且，不僅如此，他們通過各種手段，嚴格控制小精靈，不讓小精靈接觸到外界的人，這樣，小精靈就無從得知世上居然還有保護小精靈的法律。”說到這兒，瑟西夫人長歎一聲，“其實，就算小精靈知道有這樣的法律，又能怎樣？幾百年來，奴性已經滲入他們的血液，沒救了——”她悲傷地搖着頭，眼中含淚。

“不！媽媽！不是這樣的！”衣身一把緊緊摟住養母，“我相信，如果那時候您曉得有這樣的法律，一定不會坐以待斃。您一定會反抗的，對嗎？您可是不一般的小精靈呀！”

衣身的鼓勵抹去了瑟西夫人的難過。

她定了定神，繼續道：“事實上，就算消息傳出去，有人知道了，又有誰願意多管閑事呢？畢竟，那是有權有勢又有錢的世家貴族，和他們對着幹，有什麼好處？”

“那可不一定！說不定就有像好漢王老五那樣的俠客呢？”衣身噘着嘴，不大服氣地反駁，手裡還比劃着揮劍的姿勢，“嗖——嗖——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乃俠客本色！”

望着衣身故作潇灑其實就是菜雞亂啄的傻動作，瑟西夫人笑得眼睛都看不見了，“好吧，你說得沒錯，的确有這樣的人。隻可惜——”她的聲音忽然低沉下來，“執法者收到舉報後，到那個虐殺小精靈的貴族家裡取證時，當時所有在場的小精靈居然口徑一緻地贊美主人。他們說舉報是污蔑，是陷害，并強烈要求嚴懲舉報者。”

“啊？他們是瘋了嗎？”衣身的下巴險沒砸到腳背上。

“看，這就是小精靈的奴性！”瑟西夫人兩手一攤，無奈地聳聳肩，“這樣的事情發生過幾次後，誰還會當那個打抱不平的‘好漢王老五’呢？”

“好吧——”衣身原本清澈的雙眼中滿是迷茫和困惑。她捧着下巴，喃喃道：“我還小，我還是個寶寶，我理解不了大人的世界。。。。。。”

“别難過，親愛的！”瑟西夫人不欲衣身陷入這樣的糾結中，口氣一轉，換做輕快的腔調，“其實，變化還是有的。那樣的事，隻會發生在頑固、守舊、堕落的世家貴族中。而對于思想開明的人，他們是樂于接受這些法律。譬如，庫布裡大夫，就是這樣善良的紳士。”

“您是說米莉小姐？”衣身眨眨眼。

“不錯。其實，米莉小姐也曾經是庫布裡大夫的奴仆。應該說，庫布裡大夫出身貴族，而米莉小姐一家都是他家的奴仆。不過，當庫布裡大夫離家他的家族時，将米莉小姐帶了出來，并且給了她自由。”

“啊？米莉小姐的運氣可真好！”這一刻，那個嚴肅得要死的庫布裡大夫，在衣身心裡頓時形象高大起來。

“他不但給了米莉小姐自由人的身份，還雇傭她作為自己的助手，教導她如何成為一名優秀的護士。所以，正如你在學校醫務室裡所看到的那樣，除了外貌上的差異，米莉小姐與普通人并無不同。大家都喜歡她，認為她态度溫柔體貼，做事周到細緻，是庫布裡大夫的最佳助手。”

“不過，如米莉小姐這樣的小精靈，畢竟還是少數。也就是在哈克裡特魔法學校裡，縱然那些舊貴族出身的學生有什麼想法，也不敢亂來。若是在世俗世界，說不定米莉小姐就會被搶劫綁架，然後被悄無聲息地送到某個嚴加看管的莊園裡，成為某個貴族的私産。”

衣身的身子微微顫抖着。她一下撲過去，緊緊抱住瑟西夫人的腰身，“媽媽，您可千萬要保護好自己呀！千萬不要讓别人發現您的身份！”

“别擔心，寶貝兒！”瑟西夫人被衣身摟得都快喘不上氣了，努力翻着白眼，掙命般艱難地說：“。。。。。。松。。。。。。松開。。。。。。手，别忘了。。。。。。我可是魔法。。。。。。師。。。。。。誰。。。。。。誰敢惹我？！”

“。。。。。。親。。。。。。親愛的。。。。。讓我。。。。。。我。。。。。。喘口氣。。。。。。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