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身應聲回頭,便見一位美女盈盈含笑地望着自己,而她的手中,正拎着小黑。
一眼看去,美女約莫二十上下,身材高挑袅娜,姿容豔麗,盤起的如雲發髻上插着一隻碩大的紅寶石海棠花簪,愈發映得容光生輝,嬌美無雙。纖纖素手白皙無暇,宛若玉雕瓷塑,精緻而脆弱。可就是在看這一眼就得屏住呼吸的柔荑中,被掐住後脖頸的小黑竟一動也動不了,僵硬地垂着四肢。
“啊?”衣身大驚,急忙上面從美女手中接過小黑,小心翼翼地抱在懷裡,撫了幾把,然後擡頭賠笑道:“這位姐姐,真對不住——都怪我,沒看好我家小貓。給您添麻煩了,抱歉得很!我這就走——這就走——”衣身的小臉漲得通紅,忙不疊地道歉。
“這沒什麼,不必挂心。”美女柔聲道,“隻是我們這裡地方大,人來人往的,若給你家貓兒跑得迷了路,隻怕就很難找到了。”
“是是是!”衣身連聲附和,擡手輕輕拍了下小黑的屁股,佯怒道:“你個笨貓,不乖得很!這麼貪玩兒,下次不帶你出來了!”又捏住小黑的右爪,沖着美女晃一晃,“快向姐姐道歉!說下次不會了,一定會乖乖地不亂跑!”
小黑任其揉捏,不做一聲。若是在平時,它可不會這麼聽話,可是這會子,僵硬的腦袋瓜似乎還沒轉起來。
它原本在六角屋裡溜達,将那些拍賣品看了一遭,沒什麼興趣,便往屋外去。循着二樓的走廊,它先是路過幾間屋子,隻是門都關着,什麼看不到也聽不見。走了一會兒,便拐進了一條窄窄的通道。通道似乎在六角屋的側後方——因為附近有一扇小小的氣窗,夕照從氣窗裡射入少許光線。通道蜿蜿蜒蜒,不知要通向哪裡。小黑停下腳步,遲疑了片刻,又一步一步退了出來。
它并非覺察到通道深處藏着什麼,隻是本能地感到不安。就在一陣小跑離開通道後不久,眼見六角屋就在前方,忽然頭皮一緊,下一瞬,便被人掐住了後脖頸。
待得它漸漸恢複神智時,已經被衣身抱在懷裡了。
小黑心中的驚愕如巨浪滔天,卻依然恹恹地伏在衣身懷裡,仿佛還迷糊着。它低垂眼睑,而眼角餘光卻偷偷掃向對面的美女,見她一副溫柔和善的模樣,想不通自己怎麼就會她一把掐住呢?
在一連串的抱歉後,衣身抱着小黑匆匆離開。身後,美女靜靜地目送着他們,眸光幽冷。
“什麼情況?”一個男子的嗓音忽然響起。
“。。。。。。沒什麼。。。。。。一隻迷路的貓而已。”美女語氣淡漠。
“隻是迷路的貓嗎?”男子的口氣帶着幾分質疑,“怎麼會有人帶貓進來?”
“主人可沒有規定不許帶貓進入小宮——怎麼?要立新規矩了嗎?”美女的視線依然望向前方,隻是衣身的背影已然消失在大門外。
“何必多想?我隻是好奇居然會有人帶貓進來?哈哈,自小宮在湄港建成後,來客如雲,卻是頭一回見着有人會帶貓進來?”
“這有什麼?小女孩兒,懂什麼規矩?你會計較嗎?”
“與個小女孩兒計較?哈哈,你小看我了。”男子的笑聲如撕扯的牛皮,刺耳而壓抑,“好吧——我去島上,這裡,你多照應些!”
“不用你說。好走,不送!”美女冷冰冰地,自始至終視線不做半分移動。興許是看得久了,眼睛有些累,她輕輕眯了下眼,眼角泛出微微的細紋——這細紋本不該出現在二十如許的妙齡女子眼邊。
身旁的男子悄無聲息地消失了,就像他之前悄無聲息地出現。
夕陽隐沒,暮色漸暗。美女漸漸被黑暗所籠罩。
她在想什麼呢?
是那隻四處遊走卻看不出異樣的黑貓?還是那個瘦小清秀的小女孩兒?抑或,她的雙肩包裡不知名的小東西?
回到“長甯号”的艙房裡,衣身再三确認小黑可有哪裡不适。老實說,她到現在都不敢相信小黑會乖乖地被人掐住後脖頸。
這就是号稱“威武無敵”的“旋風小黑”的水準嗎?難道是小黑在吹牛?還是它色心大起,故意示弱而要跟美女親近?
念及此,衣身好一番苦口婆心:“不是我說你——你倆兒真不合适!她縱是天下第一美人,可你們還是有無法跨越的種族障礙。而跨越種族的戀愛,往往是沒有好下場的——知道白娘子和許仙嗎?啧啧,多慘啊!我和菲菲可不想看到你哪天被鎮壓在啥啥啥下面。對不,菲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