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巡其實是前往南部九城進行淨化,原本是包括加亞的十個城市,隻不過那裡已經完全被放棄了。
南部的城池距離王都較遠,一直一來是遭受元素侵蝕最重的地區,又靠近海域和森林,這些地方都是魔物出沒最多的地方,因而南部城鎮也并不繁華,大多都是小村莊。
線路不是葉彥澤能決定的,這一路上能去哪裡,見什麼人,甚至是停留多長時間都不是葉彥澤決定的。希爾特、吉恩和伊萊三家的大法師達成了一緻就沒人能更改了。
正巧希爾特這次派遣來的大法師,就是上輩子澤爾薩格外痛恨的那位。葉彥澤現在還記得,如果那時不是他趕到,那位大法師恐怕已經死在他手裡了。
葉彥澤有心想問他,澤爾薩卻好像完全不認識他,隻一心一意照顧他,偶爾大法師給法師安排事務時,他也大多會聽。
這一路上他們大多路過草甸、森林和河流,但經過了八個城池,一路上基本沒遇到什麼險境,最多碰到些來往逃難的人。
原本第一次參與南巡的見習法師們都神經緊張,一個多月的時間也都放松下來了,大法師不在的時候都是有說有笑。
“澤爾薩,你這是準備去找殿下?”一頭棕發的姑娘見澤爾薩騎着馬快了幾步向前,擺手打招呼。
還沒等澤爾薩說話,一邊黑發,衣着精緻考究的少年就先搶話:“莉迪亞,你這麼關注他去不去找殿下做什麼?”
莉迪亞臉沉了下來,向澤爾薩一擺手示意他不用管這裡。澤爾薩的視線掠過兩人,莉迪亞一臉不耐,黑發的韋恩眼睛裡難掩在意的神色。
一個自诩高貴的少年已經喜歡上那個伶牙俐齒的平民姑娘還不自知,忍不住蠢蠢欲動的心思,總是對她做出些出格的事。
澤爾薩往前看見了那輛寬敞的馬車邊,今天陽光正好,他坐在車外,小腿耷拉在外面,懶散地靠着,正專注地翻着手裡的書。
他輕呵一聲,馬立刻加快了,他得以走到他身旁,他鉑金色的長發散開了,幾縷自然垂在胸前。澤爾薩突然想起走之前,那個希爾特的家主,情不自禁急切地伸手抓住他的發辮。
一個在上層玩弄權、利、錢的佼佼者,做出了那樣連他自己都覺得匪夷所思的舉動。
“你也是來勸我回馬車裡的?”
葉彥澤似乎總是不停地翻着書,澤爾薩幾次掃過,都是一些關于元素侵蝕研究相關的書籍,這次他掃了一眼,是一本關于力量運轉和元素侵蝕的講解。
“不是。”澤爾薩翻身下馬,不費功夫地就坐上了緩慢行駛中的馬車,他随手一拍,那馬立刻轉頭回到後面。
他從裡面取出茶具,叮叮當當折騰了一會,端出來一杯茶,葉彥澤眉頭直皺,在他端過來的時候還是認命地接過來嘗了一口。
當然不可能讓葉彥澤滿意,他随手遞了回去,合上書頁偏頭看着澤爾薩。澤爾薩一點沒有自覺,擡手就兩口喝完。
葉彥澤裝作沒看見他故意貼着他喝過的地方,一個多月的時間,雖然大家都知道澤爾薩受過聖子殿下的恩惠,自願做殿下的仆人,可到底不能過分親昵。
葉彥澤适應良好,卻能感覺到澤爾薩與日俱增的焦躁和不安分。
臨近夜晚,他們才達到一個了一個小鎮,這裡以前南巡也時常落腳在這,因此都有專門的樓棟和房間提前打掃好了迎接他們。
這個小鎮人口不算多,大多都是小商販住在這裡,達到的時候,一位襯衫西裝戴着禮帽的體面紳士站在最前迎候他們。
當然是三位大法師上前交涉,葉彥澤縮在馬車裡,挑起簾子冷眼看着他們趾高氣昂地發号施令。澤爾薩就坐在他身邊,看着他因為疲倦懶得做任何表情的樣子。
那個體面的紳士是這裡的鎮長,他拄着拐杖。幾年不見,似乎腿腳輕便了很多。前幾年他左腳是微跛的,雖然不明顯,但葉彥澤在他身後看久了能察覺到一些。
他帶着他們往堪稱整個鎮上最豪華的那棟建築裡走,這次他走路倒是完全正常了。
葉彥澤察覺到街道上别說商販,就是行人都不算多,來往的人都不往這一行人看去,隻是做自己的事。
葉彥澤下意識看向身邊的澤爾薩,看的時間有些長,惹得澤爾薩先是錯愕地盯着他,而後突然扣住他的後頸,輕貼了他的唇瓣。
“我晚上去找你,留個窗戶。”
葉彥澤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麼比較好,擡手想扇他,卻被他這個純粹貼了一下的吻弄的也有點意動。
最後隻是輕拍他的臉頰讓他注意别摔死了,要摔死了記得找個隐蔽點的地方,他反正丢不起那個人。
顯然以澤爾薩的身手想摔死也是有些難度的,葉彥澤正對着窗戶,坐在沙發上繼續翻着白天那本書。
房間裡燈光明亮,沙發正對着那扇從裡面上鎖的狹窄落地窗,落地窗外就是一個小露台,光秃秃的什麼都沒有。
葉彥澤沒有刻意往那看,隻是這間屋子裡的陳設他都很熟悉,圍着輕紗的大床,造型華麗的燈台,中古竹節椅,圓桌上勾畫着大團花朵的描金茶具。
華麗精緻的東西有棱有角,他們融在室内點起的燈光裡,銀質的湯匙和冷白的瓷器亮着光,端莊華美到無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