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一早，劉世軒被明晃晃的大太陽照醒了。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捋了捋雞窩一樣的頭發，仔細回憶了一下昨天晚上，記起了自己好像跟肖敬然通過電話，記得他不高興了，埋怨自己讓楊曉揚喝酒，還說了什麼就記不清了。

劉世軒拿起手機翻了翻通話記錄，果然，和肖敬然打了好幾個電話，他心想：壞了，自己不會胡說了一些不該說的話吧？

想到這兒，他猶猶豫豫給肖敬然又撥了個電話，想問問他昨天自己都說了什麼，肖敬然找自己有沒有重要的事情，他說自己記不清了，怕耽誤事兒。

肖敬然沒提前妻喝酒的事，就是提醒他查一下楊曉揚為什麼業績達不到轉正标準，他覺得應該是有什麼特殊原因。另外，希望他以後少喝點酒，多保重身體，表示自己還是很關心他這個朋友的。

劉世軒覺得有點感動，但轉念一想，又問：“你是真關心我還是為了說兩句好聽的安慰我啊？我不用安慰，真心實意的我才接受。”

肖敬然：“當然是真關心了，我是那種虛情假意的人嗎？”他又怕劉世軒聽了這麼肉麻的話心理負擔會比較重，而且自己也難為情，于是又說：“畢竟，我不是還得靠你幫我洗脫罪名呢嘛。”

劉世軒有點失望，說道：“我就知道你沒安什麼好心，假仁慈，把豬養肥了就是為殺了吃肉。”

肖敬然笑着說：“我可沒說你是豬啊，你自己說的。”

劉世軒：“你……”他想了想又說：“好了，不跟你鬧了。我先去洗個澡，一會兒找你去吧。”

肖敬然：“幹嘛？”

劉世軒：“你的建築設計師資格證不是到期了嗎，因為身上有官司，年審也過不了，所以接不了活兒。我想了一下，我小姨不是在北師大當美術老師嗎，她的學生們還有想考美術專業的中學生們，都要找老師學畫畫。她一個人根本教不過來。我想的是，讓她分一部分學生跟你學畫畫，這樣，你不是也能有些收入嗎？教美術又不要資格證。”

肖敬然：“嗯，這不麻煩你小姨嗎？我覺得有點過意不去。”

劉世軒：“不麻煩，她巴不得把學生分出去呢，不然太累，一點兒自己的時間都沒有。”

肖敬然：“行吧，那謝啦。”

時隔多年，肖敬然再次見到王敏，覺得她還是那麼優雅又酷飒，還是一個人，獨來獨往，不結婚。

王敏特别熱情地給肖敬然介紹了幾個自己的學生，讓他好好教。

學美術的同學一般家裡都不窮，肖敬然沒想到教美術課，課費這麼高，一個小時好幾百，而且還是做他喜歡的事情。跟着學生們一起畫畫，讓他陰郁的心情轉變了很多，重新燃起了一些對生活的熱情。課費收入也讓他覺得自己不是廢人了，還可以有賺錢的能力。

劉世軒馬上調查了楊曉揚與當時藍歆同期對比的業績數據，發現一個重要客戶——珂藍日化，從她接手的第二個月就開始不定貨了。這是個大客戶，占楊曉揚總體銷售額的60%，所以他的訂貨量直接影響到了楊曉揚的業績。

劉世軒又去看了其他幾個人的銷售業績報表，發現董健炜在同一時期發展了一個叫欣欣向榮的新客戶，銷售量很大，并且采購的原料品種、數量和珂藍日化高度重合。

劉世軒去天眼查搜了一下欣欣向榮，法人是藍歆，他一下子明白了是怎麼回事。

很快便到了每月一次的述職會，這次述職會相當重要，因為這是楊曉揚轉銷售的第三個月，是要決定她能否轉正的關鍵時間點。

會上，劉世軒注意到，楊曉揚明顯不自信。他心裡明白，楊曉揚是因為丢了珂藍日化這個大客戶，造成業績不達标，所以心情忐忑的。

楊曉揚講完後，劉世軒讓人事部經理黃曉燕和财務經理李想分别對楊曉揚的工作和業績進行評價。他們得出的結論是楊曉揚業績完成度不到60%，要符合超過70%銷售額才能轉正。

劉世軒在會上公然揭穿了董健炜通過藍歆的欣欣向榮公司，以中間商的低價格搶走了珂藍日化訂單的真相。董健炜當時有點下不來台，還反咬楊曉揚搶了他的客戶。結果好巧不巧，他說被搶的那個客戶正好來了公司，找楊曉揚訂貨，當場為楊曉揚澄清了事實——是董健炜對她愛答不理，她才找楊曉揚幫忙的。

劉世軒在述職會上便宣布楊曉揚銷售轉正了，待遇都按當初藍歆的标準，工資漲了，提成也發了，還準備給她招助理。

劉世軒想，這回肖敬然應該滿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