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思之一扭頭,看到氣勢洶洶沖過來的魏書豪,根本來不及反應!
顧思之手上迅速凝結出了靈力準備擋住魏書豪,魏書豪卻在他面前停了下來。
顧思之愣住,魏書豪也不可思議地緩緩低頭,隻見白銀槍尖當胸穿過,淅淅瀝瀝的鮮血灑落下來。
魏書豪自嘲地笑了笑,笑着嘔出了滿地鮮血,眼睛裡的光和手上凝聚的靈力一起消散,最後撲通一聲倒在地上。
而顧矜伐手持獸紋雕花銀槍,還維持着刺死魏書豪的姿勢一動不動,氣息粗重,面上也滿是震驚與不可置信。
天障珠的霧氣随着使用者的死亡而消散,伴随而來的是長久的寂靜。
許久,看到魏書豪慘狀的魏恩容悲怆痛呼:“書豪——”
而高台之上的姬宇看到這一幕,吩咐德備才指揮侍衛收拾殘局,又讓路緣帶虞兮回行宮。虞兮臨走之前緊張地抓住姬宇的袖子:“哥哥,你……”
姬宇笑着握住她的手,安撫道:“沒事,我一會兒就回去。”
虞兮咬了咬嘴唇,點點頭,和路緣一起離開了。
諸多王公貴族都被吓壞了,被德備才挨個兒送回了行宮。魏家人還想派人收斂魏書豪的屍骨,但是被德備才攔住了。德備才面帶笑容道:“國丈節哀。魏公子的屍骨皇上會派人收斂的。”
魏恩容又氣又悲,下意識看向高台之上,卻看到魏後都走了,一愣,而就在這一愣之下,他就被德備才派人帶走了。
等人走的差不多了,姬宇才走到德備才身邊,低頭看向魏書豪。
魏書豪倒在地上,吐出一口血來。
他還沒死!
原來他方才隻是假死,姬宇過來他才恢複了呼吸。
“給皇帝賣命,真是不值......”魏書豪嘶啞地說着,艱難地擡手,拿出了一個什麼令牌。
姬宇蹲下接過令牌,抹了抹背面的血迹,露出其後“顧”字印。
這竟是魏書豪不知什麼時候從顧矜伐身上摸出來的令牌!
姬宇毫不意外,将令牌收好,然後拿出一塊療愈靈玉,就要交給魏書豪。
魏書豪卻拒絕了:“不必......我已是将死之人。”
姬宇也隻是意思意思,聞言就将靈玉收了回去。魏書豪被他氣笑了,咳出一大股一大股的鮮血,讓他的生命更快地流逝。
“棋子竟也想脫離棋局......”魏書豪咳着血苦笑,“罷了......罷了......”
姬宇微微皺了下眉,似乎是有些不落忍。他說:“我會給你找個風水寶地。”
魏書豪卻還隻是笑:“不必......讓我給野狼啃了去都好。”
姬宇還是皺着眉,卻不再說什麼。魏書豪也漸漸沒了力氣,緩緩閉上眼睛。
不得不說,魏書豪安靜的時候确實是個美男。面容輪廓硬朗,眼窩深、鼻梁高,看着有些壓迫感;但額前留的幾撮碎發又中和了樣貌的銳氣,顯得更平易近人。
可惜他惡名遠揚,少有人真的認為他英俊。
魏書豪确實是個瘋子,他曾經瘋了一樣為魏家做事,後來又瘋了一樣仇視所有人。說實話姬宇從他嘴裡得知攬月堂有當年魏氏勾結鬼蠻構陷五族的證據時,也沒想到他還會幫自己拿去攬月堂密室的令牌。
魏書豪拉風箱一樣的呼吸漸漸停止了。場間隻剩下呼呼風聲。
姬宇在他身邊又站了一會兒,才轉身欲走,對德備才說:“給他裹副席子,放後山去吧。”
德備才俯首應下。
·
次日,由于魏書豪的鬧劇,春獵提前結束,諸多王公貴族全部返回京城。
國丈魏恩容剛到家,還沒歇下,就趕緊進宮去見了魏後。
舟車勞頓,魏後其實也不是很想見自己的父親。但是魏書豪被顧矜伐殺了,這使他們無論如何也要找攬月堂的麻煩。
壽成宮内,魏恩容聲淚俱下怒發沖冠地斥責顧矜伐,魏後坐在主位,手輕輕摩梭着茶杯口,神色晦暗不明。
魏恩容情至怒極悲極之處,口出狂言:“老夫定要他如當年嬴家一樣!滿門抄斬!斷子絕孫!”
魏後這才給了點反應,不鹹不淡地看了他一眼,冷冷開口:“父親,慎言。”
魏恩容的怒火戛然而止,愣住半晌,冷靜下來,沉沉地歎了口氣:“老夫也是......唉,書豪畢竟是你弟弟。”
魏後輕哼一聲,并不答話。
魏後并不是姬宇生母,她隻比姬宇大了十二歲。她是魏家主家嫡長女,卻并不受重視,直到她入宮,直到她成了太子名義上的母親,直到她當上皇後,直到她成為垂簾聽政的太後......
魏家也跟着雞犬升天了。
魏後端坐着,眼眸微垂,看着座下悲痛失落的魏恩容,似乎在思量着什麼。
顧思之攬月堂的勢力與以往世家相比,有過之無不及。以嬴家為首的四大家族為了不惹皇族忌憚,為官者并不多,也不會擴大自己的勢力,不然以前也不會那麼容易就被屠戮。
但是攬月堂不一樣。所有出自攬月堂的官員都算攬月堂的勢力,而且他們自诩清流,在朝中為要職便罷了,在民間也聲望不菲。
如果魏家真的要對付攬月堂,最終獲利的真的是魏家嗎?
而且姬宇真的會任由魏家外戚蓬勃發展嗎?
魏後的目光從手中的茶盞上轉移到魏恩容身上。
她原本是打算讓姬崇徽嫁給顧矜伐,從此魏家與攬月堂捆綁利益,是大大的好事。
但是魏書豪出來攪局了。
幾年前魏書豪去攬月堂藏書閣偷書時魏後就覺得不妥,然而魏家狗急跳牆非要出此下策。最後想要的東西沒拿到,魏書豪還下獄了。
魏恩容看出來魏後的煩躁,急切又小心地叫了她一聲。
魏後回神,皺眉,道:“父親若是看好魏書豪,此番也不必如此勞心。”
她這話說得好像魏書豪是條狗,魏恩容拿根鍊子把他栓起來就能不讓他出來鬧事。
魏恩容一愣:“這……”
魏後不想再說,擺擺手,道:“此事再議,父親請回吧。”
魏恩容還想說什麼,但是魏後已經在夢玉的攙扶下起身往内殿走了。
魏恩容在原地怔愣片刻,神色中透出一絲狠戾,随便行了個禮,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