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惑頂着滿天的火燒雲,一步一步走近了姬宇的寝殿。還有五步左右的距離時,他似乎聽到了......女人的聲音。
還有姬宇略帶煩躁的聲音。
嬴惑腦子裡一時間閃過無數念頭,紛紛雜雜讓他身形一頓。猶豫片刻,他還是推開了門。
皇帝的寝殿自然大,不過姬宇寝殿裡陳設不多,一眼就看到正中間的龍床。
姬宇被美人兒擠到床頭,側對着大門,腦袋努力往後仰,一手撐着床榻一手虛虛貼在美人肩頭,那表情簡直恐避之無不及。那美人兒像是沒看出來他的嫌棄,一個勁兒往他面前湊,手裡還捏着一顆葡萄要往他嘴裡喂。
一開門,嘎吱一聲,六目相對。
嬴惑在那一瞬間大腦一片空白,勉強維持了體面,嘴角輕微地抽搐了一下,喉結一滾,一拱手一彎腰:“我什麼都沒看到,你們繼續。”
姬宇還沒出聲兒,那美人倒急了:“你是誰?皇上,他……”
姬宇暗道不好,連忙把女人從自己身上掀下去,然而嬴惑卻已經關門走了。
姬宇直接一巴掌劈暈了魏傾心,翻身下床趕緊追了出去。
然而嬴惑的通天井實在太詭秘,幾息之間就已經沒了蹤影。姬宇定了定神,拿出聞香玉,注入一點靈力,直接召出通天井,一點不猶豫地走了進去。
這聞香玉的通天井會讓姬宇到達嬴惑身邊,姬宇一走出來,擡頭,看到“銅雀台”三個大字的時候,差點直接召出驚雷劈了這地方。
這......往日嬴惑入京未曾宿在宮中的時候,就是在這裡落腳的嗎?
在青樓落腳???
他足足花了一刻鐘才平息下心情,邁着僵硬的步伐走了過去。
然而他還是差點兒被銅雀台裡濃重的脂粉氣熏了個跟頭。
姬宇靠近這裡的時候楓桦就感覺到了,搖曳生姿地走過來,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問道:“公子喜歡什麼樣的?咱們這裡什麼樣的都有......”
姬宇強忍着一巴掌把她扇飛的沖動,咬牙切齒地塞給她一張銀票打斷她:“不勞媽媽費心……我就是來找人。”
楓桦微微驚訝,又打量了一番姬宇,看到姬宇手上的聞香玉才了然,笑了一聲,道:“好啊,這邊請。”
她說着就把姬宇引到大堂後的花門邊,微微撩起花簾,示意姬宇進去。
姬宇強壓着怒火走了進去。
作為京城有名的銷金窟,這裡的一桌一椅都有一股窮奢極欲之感。他順着裝飾着紅綢的樓梯上了樓,順着嬴惑的氣息,找到了嬴惑進去的那個廂房。
不知道是隔音很好還是怎樣,姬宇在外面沒有聽到什麼奇怪的聲音。
他深吸一口氣,反反複複告訴自己無論看到什麼都要冷靜,足足又費了一刻鐘,才推開門。
開門見到的是一套桌椅,和樓下的相比實在是簡樸過分了;進門左轉,才看到床榻,和床榻上……衣衫不整的人。
隻見嬴惑斜倚床頭,一手撐着軟枕,一手捏着一壺酒,面色潮紅,衣衫半解,露出大片雪白的胸膛。鳳目微阖,長眉入鬓,三千青絲無處着落,亂糟糟的纏在身上。
端的已經是醉了。
姬宇心裡那一把怒火驟然就變了味兒,燒成了□□。
床上的人似乎沒注意到他,提起酒壺又要往嘴裡倒。
姬宇三兩步上前,一手将嬴惑的酒壺奪了過來,壓着火氣低吼:“你不知道自己不能喝酒嗎?你鬧什麼呢?”
嬴惑似乎已經喝糊塗了,歪着頭看了他一會兒,忽而笑了一下,慢慢起身,伸手就要去奪酒壺:“還我......”
姬宇自然不會讓他拿到,在他手指剛剛碰到酒壺時就一退,嬴惑抓了個空,醉酒了重心又不穩,順勢就撲進了姬宇懷裡。
姬宇僵了一僵。
嬴惑趁着他愣神,撐着姬宇肩膀直起身子抓住了酒壺。
姬宇忙回了神,靈力一動,酒壺“砰”地一聲就碎了,鮮甜的果酒濺了兩人一頭一臉。
嬴惑愣愣的,扭頭看姬宇:“我酒呢?”
姬宇忍無可忍,捏着他的下巴就親了上去。
不同于之前那幾個吻,這次嬴惑不僅沒有抗拒,反而順從地張嘴,甚至還略有回應。
姬宇大受刺激,瘋了一樣奪取嬴惑口中的氧氣。
一吻罷了,嬴惑看起來更加迷蒙,與姬宇對視着沒說話。
姬宇喘着粗氣咬着牙問:“這麼投懷送抱,你知道我是誰嗎?”
嬴惑就笑了一下,貼着他的嘴唇說:“尋歡作樂而已,你是誰,又有什麼要緊?”
這妖精故意的!
姬宇徹底發了狠,一把将他按在床上又吻了上去。
掠奪一樣的吻尤覺不解氣,姬宇還狠狠咬了一口。
嬴惑卻還是笑,含含糊糊地說:“……怎麼還帶咬人的?”
姬宇也不打算理他了,一把就把嬴惑本來就松松垮垮的衣服扒了下來。
嬴惑隻覺得身上一涼,迷迷瞪瞪地說:“……你做什麼?”
姬宇滾燙的手在嬴惑腰線上摸了兩把,又往下滑,湊在嬴惑耳邊低低邪笑一聲:“尋歡作樂啊。”
姬宇不知道為何自己隻落後半步嬴惑就把自己灌成了這個樣子,不敢确定是不是真的有什麼人碰過嬴惑......一時心火更盛,将嬴惑徹底鎮壓。
樂聲漸起,不可細聞。
......輕攏慢撚抹複挑,初為霓裳後六幺。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語。嘈嘈切切錯雜彈,大珠小珠落玉盤。間關莺語花底滑,幽咽泉流冰下難。冰泉冷澀弦凝絕,凝絕不通聲暫歇。别有幽愁暗恨生,此時無聲勝有聲。
嬴惑掙紮着想轉身,卻被姬宇掐着後頸按了下去。
“......姬宇......”
姬宇停下動作,順着後頸和脊背往下捋,喉嚨裡發出一聲漫不經心的回應。
嬴惑喘着氣,含糊道:“姬宇......我想看看你......”
姬宇靜默着,片刻後,沙啞地開口:“......不好看,别看了。”
——銀瓶乍破水漿迸,鐵騎突出刀槍鳴。曲終收撥當心畫,四弦一聲如裂帛。東船西舫悄無言,唯見江心秋月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