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惑沉吟道:“唔......差不多吧。如今鄉裡山匪肆虐,楓娘無處安身,我便讓她來嬴府落腳。左右嬴府無人不是。”
姬宇面無表情地看着他,似乎在說:我不是人?
嬴惑又說:“嬴府放在這裡也是落灰,讓楓娘過來打理也是正好。韓峰日後成了我的府兵,也是要攜家眷住進來的,提前一點,并無不妥。”
姬宇還是面無表情。
嬴惑走近一步,直視姬宇的眼睛,小聲道:“我才是嬴家家主,陛下。”
姬宇這才轉過臉,勉強同意了。
嬴惑笑了笑,轉頭對元楓說:“楓娘,你們去南苑找間喜歡的屋子住,日後便受累幫我打理着府裡。”他說着,給元楓指了去南苑的路,道:“這裡其實算北院,平日無事不用打理。”
楓娘連連應下。
嬴惑又從芥子世界裡掏出一袋銀子和嬴家家徽玉佩,道:“這些應該夠你們用一年了,不夠再去宮裡找皇上要。平日不要開正門,采買出行走側門即可;原來的東西不必帶過來,盡數買新的。”
楓娘接過錢袋子掂量了一下,大驚——這何止能用一年!這怕是能用一輩子了!連連應下嬴惑的囑咐,保證自己會老實做事。
嬴惑笑了笑,對韓峰說:“前往月氏在即,你去跟楓娘好好說說話。”
韓峰點點頭,擁着元楓往南苑走。
韓峰一家走了,嬴惑才最後看向姬宇。
姬宇手上還拿着那香爐,也不覺得燙。煙霧袅袅地繞在他身上,顯得他多深沉。
嬴惑接過香爐放在一邊,問:“怎麼過來了?”
姬宇跟着他往北院嬴惑兒時住的屋子走:“宮中無聊。”
嬴惑輕笑一聲:“好事。”
“韓峰遠行之前要同妻子好好說說話,”姬宇微微傾身靠近,輕聲道,“你呢?”
嬴惑後頸雞皮疙瘩都起來了,無奈地笑着:“韓峰與其妻分離日久......”
姬宇聲音沉沉:“你我分離八年。”
嬴惑梗住,一句話都講不出來了。他沉沉地歎了口氣,有些寵溺似的:“......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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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秋然敲響了魏家的門。
過了好一會兒,安婆婆來開門。霍秋然自從虞兮還在京城時就時常陪着來拜訪,安婆婆已經眼熟她了。
霍秋然将帶來的蜜餞交給安婆婆,道:“婆婆好。沈姐姐在麼?”
安婆婆笑着将她迎進來,道:“在的在的。魏大人不日要去西域,這會兒正和夫人說話呢。”
霍秋然點點頭,徑直去了内院。
沈萋萋在商澤一直以來的渡靈治療下好了很多,後來也不必商澤親自來了,給沈萋萋下了靈脈鎖,也不必擔心靈力外洩,此後隻需好好休養就好。
還沒進内院門就能隐隐聽到魏容止和沈萋萋的聲音,霍秋然頓了一頓,擡手敲門。
魏容止應聲:“進來。”
霍秋然推門進去。
魏容止看到她,笑道:“是霍姑娘啊,來找萋萋麼?”
霍秋然對沈萋萋笑了笑,然後對魏容止說:“并不是。我是對魏大人......有事相求。”
魏容止微微一愣,正色道:“你說。”
霍秋然:“你不是要跟着嬴将軍去西域麼?我也想去。”
魏容止一驚,道:“這不妥吧......你母親同意了?”
“很顯然,并沒有。”霍秋然苦笑道,“我想陛下和嬴将軍他們也不會同意,故而來求你。”
魏容止不解道:“姑娘若是想建功立業,大可以從攬月堂結業後參軍,沒必要此時去冒險。”
霍秋然道:“我并不是想建功立業,我隻是想......”霍秋然頓住,抿唇,接着說:“我想去鬼蠻,我想見一見殿下。”
魏容止更加震驚了:“你是說——中途獨自去鬼蠻?”
霍秋然堅定地點頭。
“不行不行不行!”魏容止連連拒絕,“這太危險了!我怎麼能幫你冒險?”
霍秋然道:“我能夠自保,也有信心見到殿下!你隻要幫我混入出境的隊伍裡......”
魏容止嚴肅道:“别鬧了,霍姑娘。”沈萋萋在一旁抓住他的手,魏容止的臉色才緩和了些,道:“我不能讓你去冒險。霍姑娘,你還是打消這個念頭吧。”
霍秋然求助似的看向沈萋萋。
沈萋萋也沒辦法,道:“秋然,此事确實太......”
霍秋然失望地低頭,好一會兒才擡頭,勉強沖魏容止沈萋萋笑了一下,就告辭離開。
沈萋萋于心不忍,卻也沒辦法,隻能看着她離開。
魏容止安慰地輕撫她的臉頰,道:“我知道她很思念公主,但是這實在是太瘋狂了。”
沈萋萋也知道,搖搖頭表示不再讨論此事。
魏容止:“我不答應她還有一個原因......此行是在兇險,我能不能回來都是未知......”
沈萋萋趕緊捂住他的嘴:“呸呸呸!淨說胡話。”
魏容止笑着拿開她的手,把她擁進懷裡,道:“我就是擔心,如果我沒回來,你怎麼辦?”他長長地歎了口氣:“罷了......”
沈萋萋閉上眼,道:“你不必顧慮這些,朝廷需要你,你就去做便是。我會一直等着你。”
魏容止無言,緊緊抱住沈萋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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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元九年五月初十,嬴惑帶三千精兵北上西行,前往月氏。
大周目前現存的前往月氏的地圖已然殘破不堪,隻能指向一個大緻的方位,其餘的得靠嬴惑等人自己尋。
此行兇險,臨行前嬴惑安排好了幾乎所有事。他托楓桦照顧着元楓母子,還托她給韓巒找個學堂;又哄了姬宇一番,讓他好好在朝中主持大局,處理好各地流竄的山匪。
随後,大軍正式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