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更怕你生氣。”
“我氣什麼?”
“明明都氣了一天。什麼袁家、周家,我的這些事很亂,遠沒有你幹淨利落,我很抱歉。”
陶修頓了片刻才溫聲說:“槐序,我也是今日才真正體會到你的難處,那位公儀老大人我看着都怕!”
虛驚一場,原來他不但沒氣,還如此寬宏大量善解人意,公儀林的心、腹瞬間沸騰躁動,從後面一把掰過他的身體,輕輕放倒在竹席上,用手臂壓住陶修胸口半趴在他身上,不解地問:“那我向你伸手求助時,為何對我視而不見?”
“我隻是客,那是你的家事,今日我坐在下面老大人已給了我面子,并未高聲斥責你,換是平日你絕沒今日輕松吧。你覺得我該如何幫你,站起來對老大人說:不要為難槐序,我就是那個——”陶修不知如何形容,隻能朗朗發笑。
“你就是什麼?”公儀林掰正他的臉正要吻下去,隻見陶修收了方才的玩鬧,嚴肅地說:“衆人在議論你的親事還不許我有點性子?我是不忍看你被刁難卻無能為力,那副模樣很可憐,我隻好裝作什麼都沒看見。”
“當時你要給我個堅定的眼神,今日我必定要進祠堂受罰。”
“你待如何?”
“這張臉我不要了,我要當衆跟他們說,我跟陶城主已經這樣了。”說罷,他欺身壓上去,密集熾熱的吻落在陶修臉上,開始胡亂急躁去撕扯陶修穿的整齊的衣裳,衣縫被拽撕裂的聲音尤為清晰。
“手下留情,我這趟出來就帶了幾件換洗衣裳。”陶修試着轉移他注意,拽住他一隻手說:“剛才你徒手滅燈的模樣很潇灑,我從沒試過。”
“明晚,我再滅給你看。”公儀林哪還有心思研究這點小事。
陶修拗不過隻得順着他胡來,身上的衣飾還未解下,忽聽到又輕又急敲門聲。兩人心虛地僵于原地齊齊轉向門邊,隔了片刻,公儀林才惱怒地質問:“這麼晚了誰還來敲門。”
“叔父,是我啊,佑兒來了。”
“兔崽子來這裡作甚?”公儀林不耐煩地起身整理裝束。
公儀佑進屋後朝月光散落的書案位置摸索,一眼看見雪亮的清輝下端坐的陶修,很詫異此人也在這間屋子,遂問:“我敲門時聽到一點動靜,你們在密謀什麼?是不是陶縣尹将我要用螞蟥吓唬叔父的事透露了?”
陶修啞然失笑,叩着桌面說:“既然是我們的秘密,你怎能輕易就說出口,小公子冤枉我了。”
公儀林大為掃興,拎起孩子後領問:“你們好歹毒的計劃。半夜不睡,你過來做什麼?”
“跟叔父拉攏拉攏關系。”
“不怕給我捶腿?快回屋去。”
“不去,父親叫我來你這裡睡,他說那屋太擠,叔父并不缺錢吧,為何不買大點的宅院,瞧今兒早上的院子就像集市一樣熱鬧。”
陶修心思敏銳,今日席上公儀檀傲慢的刁難和那年差點抽下的鞭子,似乎猜到幾分他的意思,要叫他今夜和公儀林保持些距離呢,對二人道:“确實夜深了,還是早些睡吧。”
公儀林重重呼出一口氣調整情緒,隻得憤憤地順從二人,對侄子下令道:“抱床被子睡地上啊。”
那孩子在未掌燈的屋内繼續往地上摸索,嘴裡卻不甘地嘀嘀咕咕:“為什麼你們兩個大人可以睡床上,要個孩子睡地上。”
“别吓着他。”陶修走過去拍拍公儀佑的頭,俯下身哄着他:“如果小公子不嫌棄,我陪你睡地上?”
如此擁擠的小院,竟還空出一張多餘的床無人睡,三人搶着往地上擠,叔侄倆把個陶縣尹擠得渾身冒汗。
仲秋佳節這日,天藍雲白,秋風舒爽,城中的七街八巷熱鬧非凡,傍晚時分,天色未黑華燈已上。全院上下除了留下幾個守門的門子,其餘人都早已收拾停當準備到城中熱鬧處逛廟會賞燈。
公儀檀夫婦攜幼子又帶上老父母登上一輛馬車已先行一步。陶修和公儀林上馬要走時,才想起胡峤一直默默無聲跟在後面,自昨日來就沒聽見他開口說過話,這會正打算攜劍出門。
那把劍戾氣太重,與今夜安甯、祥和的氣氛格格不入,陶修對他說:“胡大哥,城中有趣的地方很多,跟我到了秦淮邊上就自行玩兒去吧,把劍留下。”
公儀林也笑道:“今夜城中會有許多出遊的小娘子,别吓到她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