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露微笑,捋起衣袖,伸出雙手便要放入金盆之中,忽聽得門外有人厲聲喝道:“且住!”
一個身材魁梧的黃衣人手中高舉一面五色錦旗,身後跟着四五個同樣衣着的大漢,昂首走到劉正風身前。那人舉旗說道:“劉師叔,奉五嶽劍派左盟主旗令:劉師叔金盆洗手大事,請暫行押後。”
劉正風心道不好,仍然微笑說道,“賢侄是千丈松史賢侄吧?但不知盟主此令,是何用意?”
千丈松史登達微微躬身,道:“弟子史登達拜見劉師叔,務請師叔暫緩金盆洗手。我師父傳此旗令,既是顧全五嶽劍派的情誼,亦為了維護武林中的正氣,同時也是為劉師叔的好。”
劉正風臉色鄭重,“當年五嶽劍派結盟,約定攻守相助,遇上和五派有關之事,大夥兒須得聽盟主的号令。不過在下今日金盆洗手,是劉某的私事,既沒違背武林的道義規矩,更與五嶽劍派并不相幹,那便不受盟主旗令約束。請史賢侄轉告尊師,劉某不奉旗令,請左師兄恕罪。”說着走向金盆。
史登達叫道:“且慢!”令旗一展,攔在他身前。劉正風出手如電,反手便将史登達的手捉住,順手扔了出去,正待繼續向前洗手。
卻見銀光閃動,一件細微的暗器破空而至。劉正風退後兩步,隻聽得叮的一聲輕響,那暗器打在金盆邊緣。金盆傾倒,滿盆清水都潑在地下。
黃影晃動,屋頂上躍下一人,這人竟是嵩山派掌門左冷禅的第四師弟大嵩陽手費彬。費彬傲然說道:“劉師兄,奉盟主号令,不許你金盆洗手。”
劉正風氣急反笑,“左盟主未免太過霸道。嵩山派還來了多少師兄們,便請一起現身罷!”
屋上接連跳下來兩個人,正是嵩山派左冷禅的二師弟托塔手丁勉、三師弟仙鶴手陸柏。屋頂上、大門外、廳角落、後院中、前後左右,數十人齊聲應道:“嵩山派弟子參見劉師叔。”幾十人的聲音齊整的喊出來,群雄都吃了一驚。
便在此時,後堂走出十幾個人來,卻是劉門的七名弟子,每一人身後都有一名嵩山弟子,手中都持匕首抵住了劉門弟子的後心。
恒山派掌門人定逸師太第一個沉不住氣,大聲道:“這……這是甚麼意思?太欺侮人了!”
費彬微微一笑,說道:“嵩山派這麼做也是不得已而為之,為了武林中千百萬同道的身家性命,前來相求劉師兄不可金盆洗手。”
劉正風氣道,“費師兄此言,未免太也擡舉在下了。劉某不過衡山派中一介庸手,怎能涉及武林中千百萬同道的身家性命?”
定逸師太又插口道:“是啊。我瞧劉賢弟也沒這麼大的本領,居然能害到許多武林同道。”
費彬瞟了一眼,史登達立刻高舉令旗,往費彬身旁一站。費彬森然說道:“劉師兄,左盟主吩咐了下來,要我們向你查明:劉師兄和魔教教主東方不敗設下了什麼陰謀,來對付我五嶽劍派?”
此言一出,群雄登時驚異。
劉正風不解道:“在下從未見過魔教教主東方不敗,所謂陰謀,卻是從何說起?”
嵩山派陸柏哼聲道:“魔教中有一位護法長老曲洋,不知劉師兄是否相識?”
劉正風本來十分鎮定,但聽人提起“曲洋”二字,登時臉色一變,噤口不言。
丁勉厲聲問道:“你隻說,你識不識得曲洋?”
數千人的眼光都集中在劉正風的身上。過了良久,劉正風點頭道:“不錯!曲洋曲大哥,我不但識得,而且是我生平唯一知己,最要好的朋友。”
衆人頓時紛紛議論,大廳中一片喧嚣。費彬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道:“劉正風,左盟主定下兩條路,憑你抉擇。第一條路,限你一個月之内,殺了魔教長老曲洋,提頭來見,那麼過往一概不究,今後大家仍是好朋友、好兄弟。”
劉正風苦笑道:“曲大哥雖是魔教中人,但自他琴音之中,我深知他性行高潔,大有光風霁月的襟懷。劉某雖是一介鄙夫,卻決計不肯無辜加害君子。”
費彬道:“左盟主言道:劉師兄素來操守謹嚴,魔教包藏禍心,那便設法派曲洋來從音律入手,投你所好。劉師兄,魔教過去害死過咱們多少人,怎地你受了人家的迷惑,竟然毫不醒悟?”
天門道人和定逸師太均出言勸道,“是啊,費師弟此言不錯,魔教的種種詭計令人防不勝防。劉師弟,你盡快把曲洋這魔頭一劍殺了。天下英雄誰不說一聲‘衡山派劉正風是個善惡分明的好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