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竈門炭治郎天生是大山的孩子,對于居住了十多年的這座山,他比任何人都要了解。
即使大雪極大地幹擾了他的視線,他的眼睛幾乎睜不開,更看不見任何東西,他也能夠依靠十多年培養出來的習慣和本能,精準地找到上山的石階,一級一級,直奔而上。
他像一隻急于歸巢的小獸,不論前方存在任何的艱難險阻,都無法阻擋他那顆熱騰騰的思家之心。
風雪越來越大,食人鬼竈門炭治郎沒有遇見,但是追着食人鬼而來,同樣也向着山上而去的陌生劍士,卻讓他心中更是緊張。
“炭治郎。”
伏黑榮美嚼嚼。
“風雪這麼大,你居然也趕回來了?”
伏黑榮美嚼嚼。
“你的炭車呢?”
竈門炭治郎總覺得眼前人不太對勁,隻是風雪擋着,他看不太清。直覺傳來的警惕讓他汗毛倒豎。
似乎在他離家的這段時間裡,這位自稱伏黑榮美的女士身上,發生了難以想象的變化。
原本,她給竈門炭治郎的感覺的确強大,但是氣質随和平靜,并沒有任何威脅感。
可是現在卻完全不一樣!
當伏黑榮美投來一抹平靜的注視時,竈門炭治郎隻覺得自己好像一下子被某種人類完全無法對抗的猛獸——或者更恐怖的東西——死死地盯住,稍有不慎,就會淪為對方的口糧。
……不……口糧……?
竈門炭治郎看向伏黑榮美的身後,不大的房子安安穩穩,還亮着顔色溫暖的燈。
呼,看來大家都沒事。
竈門炭治郎稍稍放心了點,下意識就更關注伏黑榮美的狀态。他略微靠近了幾步,原本隻是想要關心關心對方,問一問這麼冷的天氣她為什麼要一屁股坐在厚厚的雪層上?
難道不冷嗎?
還有,她到底一直在咀嚼什麼東西?嘎吱嘎吱聽得人一陣陣牙酸。什麼東西非得在大雪天坐在大雪地裡而不是暖烘烘的屋子裡吃呢?
“大家都沒事。”
伏黑榮美嚼嚼。
“請問,您到底在吃什麼?”竈門炭治郎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話一出口,聲音居然莫名其妙地抖了起來,好像有多麼的害怕似的,“聽起來很有嚼勁?”
作為家裡的長男,竈門炭治郎免不了也要操心一日三餐。他很清楚地知道,家裡絕對沒有嚼起來這樣嘎吱嘎吱響的東西。
伏黑榮美停下咀嚼的動作,臉上的笑容一閃而過。吃了一隻低級惡鬼,又吃了幾條鬼舞辻無慘的血肉以後,能量充沛的感覺讓她身心愉悅。
“鱿魚須,你吃嗎?”
啊……啊?
竈門炭治郎眨了眨眼睛,并沒有意識到伏黑榮美是在開玩笑。加上他一直都住在遠離大海的山裡,根本不知道鱿魚須究竟是什麼東西。
“嗯……不必了,多謝您的好意。”
到底本能救了竈門炭治郎一次。
他并不認為那看起來疙疙瘩瘩,顔色暗紅,上面還長滿了像是眼睛一樣花紋的東西自己能夠消受。
“您請盡情享用,我先進去看看大家……”竈門炭治郎禮貌地點點頭,繞過伏黑榮美所在的區域,大步朝着家裡走去,“大家——我回來了!”
大門推開,溫暖的氣息撲面而來。
可是,想象中的問候卻并未出現。
不僅沒有問候,還連平時馬上就會跑出來問候自己的家人,也全都不見了蹤影。
餐桌上的飯菜沒有用過的痕迹,點燃的蠟燭卻已經融化了大半。
“大家……”竈門炭治郎茫然四顧,心髒驟然沉入谷底,“大家……媽媽……祢豆子……花子……你們在哪裡?”
竈門炭治郎顫抖着手,可是腳下不停,風一樣穿過幾個小小的房間,想要找到跟自己開玩笑的家人。
沒有!沒有!沒有!
這裡沒有!這裡也沒有!到處都沒有!
“到底……到底發生了什麼……”竈門炭治郎看過所有房間後,怔怔地又回到了最大的房間裡,家人裡平時就是在這裡吃飯、聊天,相互打鬧,“為什麼……為什麼?”
所有的東西都擺放在原位,沒有絲毫移動的痕迹。
沒有雜亂,沒有血迹,什麼都沒有。
就好像有人忽然憑空出現,将家裡所有人全部都擄走了一樣!
不!還是有一個東西不一樣!
竈門炭治郎這才注意到,餐桌上擺放着一個自己從未見過的方塊。
銀色的方塊在燭火映照下流光溢彩,可是竈門炭治郎看着它,卻隻覺得一股寒意直直地鑽到了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