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穿一身廉價的黑,土裡土氣的,劉海又厚又醜又長,活像是被狗啃過的一樣,要不是她戴着老式笨重的黑框眼鏡,這劉海簡直要将她的眼睛遮擋完全。
妥妥刻闆印象裡面的土包子。
謝清越沒向任何同學打招呼,她看起來陰沉沉,一點兒也不讨喜。
所有人都拿到了劇本,知道她是負面人物,并受節目組警告,不敢上前和她說話。
大家隻和自己感興趣的人交談,大夥兒或上過電視、或互為初中同學——總歸是了解一些的。
但他們全然不了解謝清越。
嘈嘈雜雜的教室,忽然安靜下來,大家神色複雜地瞧着她。
而謝清越瞧也沒瞧他們一眼,她快步走出教室,直奔廁所。
她記不清楚那些所謂“同學”的具體模樣,可她記得自己的模樣。
剛進入高中時候的她與後來的她是不相同的。
察覺到她的動作,監控後面的節目組立即派出蹲守在教室旁邊辦公室的攝影師扛着鏡頭跟着謝清越。
謝清越的行為在他們的預料之中。
今早,節目組提早用手機和班上的富二代、星二代們打過招呼,讓他們不要和謝清越示好。
這樣一來,謝清越必定會覺得自己在班上格格不入。
是以節目組一瞧見謝清越居然獨自跑出教室,便以為謝清越是終于忍不住,要找個偏僻的角落偷偷抹眼淚。
節目組大喜,這正是他們想拍的東西。
導演當即命令攝影師守在廁所外面等着謝清越出來。
謝清越對他們的心思一清二楚,但她沒功夫理會他們。
她瞧着廁所洗手台上鏡頭裡的自己。
少女身形高挑清瘦,因為缺乏營養,皮膚白皙到有些病态。
她穿得寒酸,厚重的黑框眼鏡蓋住半張臉,難看土氣的劉海給她增添出幾分滑稽,頭發不長,隻紮了短短的一绺。
如那些同學所說,自己簡直如同刻闆印象的土包子一樣。
可即使是這般打扮,她也與難看無關。
因為未遮住的半張臉,其實可以清晰地瞧見謝清越臉部輪廓線條相當優越,是個美人胚子。
而厚厚的鏡片下面是一雙形狀漂亮而又冷清清的墨色雙眸。
隻是,她姣好的五官被劉海、眼鏡“喧賓奪主”,讓人第一眼不易察覺。
這就是高中時期的謝清越。
錯不了。
她真的回來了。
謝清越頓時熱淚盈眶,她摘下眼鏡,安靜抹掉淚水。
不能哭,現在不能哭。
攝像師還蹲守在外面,隻要她敢哭出聲,攝像機一定會将鏡頭毫不留情地對準她,無情地揭開她的難堪。
她不能哭。
她既然獲得重生機會,那就定要改寫上輩子悲慘的命運,決不能再重蹈覆轍。
謝清越擰開水龍頭,用清水洗臉一把臉,并用旁邊的紙巾擦幹,她拿起眼鏡。
剛想戴起,她忽然想起上輩子觀衆對她的評價之一——
“醜人多作怪。”
外貌羞辱是他們最常用的手段之一。
“醜八怪去死!”
“你怎麼敢頂着你這張醜臉來吓人!”
“醜鬼退散!退散!”
……
觀衆們并不知道謝清越長相漂亮,看她打扮得土氣木讷的,還以為她長相便就這樣。
而節目組更是抓準了觀衆的刻闆印象,極力突出她這木讷的土包子人設,以至于她這形象深入人心,再無人關注她的具體樣貌。
今生不能再如此。
謝清越當即把眼鏡扔垃圾桶裡,并拿走皮繩,松開齊肩的短發。
接着,她從褲兜裡摸出一把多功能刀具,彈出剪刀開始給自己剪發型。
謝清越兒時曾羨慕過鎮上理發店很賺錢。
于是,她買來剪刀,拿自己當實驗品,開始學着剪頭發。
練了這麼多年手,謝清越的技藝早已精湛。
而她之所以現在卻留着怪誕的發型則是另外的緣故。
之前她以為這樣能給自己減少麻煩,現在它成了麻煩,自然要剪去。
她伸出細長白皙的左手手指則在發間穿梭,快速将烏黑柔順的頭發理順,右手手指擺弄剪刀熟練而又輕快地将頭發咔咔剪短。
很快,她剪出随性而又利落的發型主體,她開始對厚厚的劉海動手。
沒過一會兒,一個帥氣的狼尾鲻魚頭便剪好了。
謝清越清理脖間、肩頭的碎發,并把掉落在地闆磚、洗手台上的碎發也給收進垃圾桶。
收拾好,她走出去。
與此同時,藏在廁所外面的攝像師立即攝像機向謝清越沖上來。
高清鏡頭直直對準謝清越,企圖在謝清越臉上找到哭過的痕迹。
然而,卻掃到一張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漂亮臉蛋。
攝影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