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晚甯踢踏着拖鞋,小道兩邊的仿古石燈藏在草木間,幽幽暗暗的,氛圍很适合她道歉,“真的對不起,我……”。
“不用再道歉了,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其實到吃飯的時候,顧仲儀臉上的紅印已經消了很多。
順着小道繼續越走越深,漸漸聽不到其他人的聲音,隻剩下唧唧啾啾的蟲鳴和簌簌的樹葉聲。晃動的枝葉在小道上留下明明滅滅的暗影,和顧仲儀在一起的時候,蘇晚甯總是會坦誠很多,“我能牽着你嗎?我有點害怕。”
顧仲儀包裹住蘇晚甯的手,她的手微微帶着冷意。蘇晚甯也隻有在脆弱的時候會袒露自己真實的想法,剩下的時間裡她都像個頑強的女戰士,帶着一往無前的勇氣和沖勁。
“嘩——”樹叢間突然竄出來一個披頭散發的人影停在蘇晚甯面前,通身白色衣袍看不清臉。蘇晚甯直接僵在原地,渾身汗毛豎起,被顧仲儀握住的手心直接凝出冷汗。
顧仲儀改成攬住蘇晚甯,“是人,你看,有影子。”蘇晚甯仔細辨了辨終于看清月光下的影子。
一個白胡子老頭從同樣的位置鑽出來,頭頂還刮到了幾片葉子,“重陽,不許亂跑。”
白袍的小孩想跑被顧仲儀拽住,老頭十分感激地朝顧仲儀鞠躬:“我家孩子亂跑驚到你們了,真是抱歉。”
“沒事。”顧仲儀将孩子交到老頭手裡。老頭撥開遮住孩子臉的頭發,幫他梳理幹淨頭發,露出少年英俊帶着野性的臉。
“嗬——”小孩突然呲着牙貼近蘇晚甯,在距離她一拳的位置停下了,睜大着雙眼好奇地看着蘇晚甯,轉頭同樣呲牙探究地看向顧仲儀。
蘇晚甯動都不敢動,後背冷汗直流,顧仲儀攬着她後退一步才讓她緩過來。
老頭忙道歉:“對不住對不住。”老頭将少年拉回自己身邊,“兩位有時間聊聊嗎?我家孩子對你們實在很好奇。”
不遠處就有個涼亭,蘇晚甯不敢和顧仲儀分開坐,和顧仲儀擠在涼亭的鵝頸椅上。
老頭又朝蘇晚甯和顧仲儀施了一禮,拉着少年坐在石凳上,雙方保持着微妙的距離。
“老朽會一點岐黃之術,不知道能不能給這位女士看看?”
“怎麼看?”突然出現的少年,主動要來算命的老頭,哪裡都透露出詭異,但蘇晚甯偏就想看看他們到底要做什麼。
老頭捋捋胡子,“八字就可以。”
蘇晚甯報的是自己前世的八字,她和原身出生在同一天,但是原身生在酉時,她生在卯時。
老頭掐算了得有十分鐘的樣子,緩緩道:“親緣淺薄,幼時多有坎坷磨難,中年一路往上順風順水,多有貴人相助,财庫充盈……”
“唉……”老頭歎氣,“隻可惜是英年早逝的命。”
顧仲儀急了,撸起袖子想和老頭論論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
老頭伸出手掌示意顧仲儀先讓他繼續說:“這是你本來的命,然而因緣際會,柳暗花明,你還有塵世未了的宿命。此番之後才是真正的事事順遂,享盡福也。”
蘇晚甯越聽越驚,這老頭不僅說中了她的前世,還說得一點不差。不知道這老頭是哪裡的高人。
她端正了坐姿,無比虔誠:“大師,如果我知道未來有一難事關生死,我該怎麼化解?”
老頭拿出事先就準備好的黃符:“随身攜帶,可保平安。”
顧仲儀從老頭的話裡也聽出了七七八八,看蘇晚甯殷切的樣子也知道老頭怕是已經說中了,眼前的蘇晚甯恐怕真不是原來的蘇晚甯了。
蘇晚甯上前接下符咒,誠懇地道謝:“多謝大師。我會好好保存的。”
老頭有對顧仲儀說:“放心吧,你們此世就是來結宿緣的,幾世修滿的緣分誰都拆不散。”
在老頭離開之前,蘇晚甯又問一句:“大師,那我還有機會嗎?找到我想找的人。”
老頭揮了揮手,帶着少年離開:“你心裡已經有了答案,就不必問我了。”
顧仲儀沒聽懂他們說的是誰,但不妨礙他聽懂了老頭說他和蘇晚甯誰都拆不散。
他滿足地喟歎,擁抱蘇晚甯,“誰都拆不散。”
蘇晚甯臉紅到脖子,“聽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