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長安從來不知道,發燒的人還能這麼鬧騰。
一杯退燒沖劑哄着逼迫着才喝了幹淨。
她收拾了房間讓謝筠去隔壁睡,某人卻哼哼唧唧得不肯,硬睜着眼跟她倔,說自己還有個編碼沒寫完,今晚要交的。
他拖着不肯睡,又不讓顧長安走。
無奈她大晚上的找出溫甯的大号羽絨服給謝筠裹上,圍巾帽子都帶嚴實,下樓打了車送他回工作室住的地方。
别墅的一樓從落地窗外面看燈火通明,有研究生畢業的學姐還有魏一謝筠他們幾個男生假期因為各種原因不回家住在這裡,工作室初步成立,有些需要的地方就由他們這些留在鹿泉的人幫忙。
謝筠下午接到的臨時任務,明天之前必須把服務器防火牆維修好,下午因為顧長安的事情耽誤不少時間。
他一向對錯分明慣了,在工作室,無論住宿還是硬件學姐都力求給他們最好的,更是沒有因為個人原因耽誤工作總進程的習慣。
進門時客廳燈開着,工作區坐着幾個人在忙,其中一個男生戴着眼鏡抱着貓,邊單手在鍵盤上敲打邊騰出一隻手來揉揉懷裡貓咪的腦袋。
靠着門口最近的是個女生,紅色長卷發格外亮眼,唐宋笑眯眯坐着電腦椅轉過來,看看謝筠又看看顧長安,綴着碎鑽花瓣美甲的手指漫不經心拖着下巴,問謝筠:“這是弟妹?”
謝筠被顧長安攙扶着,黑色的碎發遮蓋了些眉眼,明顯能看出下巴尖和臉蛋帶着不正常的紅暈,他迷迷糊糊地搖了搖頭:“還不是。”
唐宋樂了,意味深長地重複:“還~不~是~”
謝筠似乎被燒糊塗了,聽不出她的深意,“嗯,我追不到。”
這話說得,怪委屈的。
他燒得厲害,嗓音發沙發啞,呼出的熱氣就落在顧長安耳側,像是岩漿燒灼心髒。
顧長安不知怎得,從他口音裡聽出一種撒嬌的意味來。
給唐宋聽樂了,笑得前仰後合,紅色的大波浪随着她的頻率顫抖,像是紅色的海浪。
唐宋捂住臉,給顧長安指了一下樓上:“妹妹,他房間在樓上,你扶着上去吧,房間裡都有配備的醫藥箱,裡面有退燒藥降溫貼啥的,你看着用。”
“好的,謝謝你。”
顧長安道謝完,扶着人上樓了,沒看到後面唐宋有些促狹的神情。
他們一上樓,客廳安靜下來,旁邊幾個裝作忙着敲鍵盤的人停下手來。
一陣安靜裡,魏一慢半拍的擡起頭來,問:“我記得,謝筠之前高燒到四十多度,還寫代碼熬大夜。”
他像是在問話,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謝筠是工作室裡知名的“熬夜大神”“不怕死将軍”“代碼工作狂”。
因為他一忙起來,真的是顧成績顧工作不顧命,硬頂着急性闌尾炎加班加點忙,要不是當晚有老大值班,回來看到謝筠臉色不對硬擰着去醫院,人就得穿孔完蛋。
人家疼得吱哇亂叫的病,到他這兒人能頂着硬撐着工作,真是工作狂中的勞模。
唐宋笑了聲:“你沒看見扶着他的那個女孩嗎?很漂亮的那個。”
魏一有些懵懵地擡頭,他眼裡隻有貓,什麼都沒看到。
唐宋說:“咱們搬進來半年多了,你什麼時候見過謝筠帶其他女孩回來的?”
學校裡追他的女生一掐一大把,之前唐宋沒接觸過,還以為謝筠是那種裝着高冷的海王,和大多數混球男生一樣,搞個單身名号瞎玩罷了。
直到見到他本人,在一段時間的相處裡,唐宋推翻了自己之前的認知。
謝筠不是海,是真對誰都一個樣兒,不冷不熱的,要不是看謝筠對男生也同樣如此,唐宋都要懷疑他的性取向了。
聽了唐宋一番說辭,魏一腦子思考半晌,低頭擺弄貓咪的爪子去了:“不明白。”
唐宋笑:“你個小呆子對感情的事兒肯定不明白,除了你的貓,眼裡沒别的了。但凡拿你對貓的熱情勁兒追女孩子,你這張乖巧小清新的臉,還能單身到現在?”
被問話的早就不停她叭叭叭專心和貓咪玩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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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上
顧長安将人扶着進了房間,謝筠已經燒得迷糊了,走路跌跌撞撞的,整個人摔到床上,連衣服都沒脫。
顧長安關上門轉回來看到他緊閉的眼,睡夢中蹙着眉,那麼鋒利健碩的外表此刻也變得柔軟渺小。
像是把他的生死都抓在她手裡,如果她不管他,他就再也構不成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