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顧長甯眼神向下落在自己手腕處,霍瑾宸尋找她的眼神顯然也察覺到了,他收了收力道卻并未松開,隻解釋道:“怕你再丢了,還是不松開了。”
霍瑾宸牽着她向前走,不知什麼時候周圍人皆拿起了花燈,酒肆鋪子前也都挂起了燈籠,色彩斑斓層層疊疊,顧長甯神色有些恍惚,跟着霍瑾宸走了一路,被他牽着走了一路。
而映入眼簾的隻有朦胧而迷離的光暈...
當然,霍瑾宸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懷着何種目的說出方才的話,擔心她再亂跑是真的,但若隻說隻是因為這個原由,霍瑾宸卻也沒坦然承認...
兩人坐了許久馬車,方才又在街上走了許久,現下夜色漸濃,清風吹拂,霍瑾宸怕她會餓着便帶着她去登高樓用晚膳。
掌櫃瞧着霍瑾宸與顧長甯衣着打扮也猜到兩人身份不凡,于是在一旁好生招待着。
周準二話不說便給了銀票順便囑咐着要最好的位置,定要能瞧見西邊兒搭起來的鵲橋。
顧長甯不由得腹诽霍瑾宸一番,果然是東宮太子...
登高樓内的堂倌引着朝廣玉閣走去。
登上台階,顧長甯這才去細看登高樓之華美。
高樓如同座塔,檀木作梁,金漆雕刻而成的白鶴,曲折環繞的台階,又有假山流水作襯,可謂精美絕倫。
登高樓來的雖多是王公貴族,但也時常會舉辦許多鬥詩會讓各地進京趕考的學子互相切磋,賞他人所長,補自身之短。
這登高樓也是當年許多人出資修建而成的,而先帝曾經也來過這登高樓,登上樓閣甚是喜愛,于是還撥了銀子修葺了一番,時至今日,樓中依舊高挂先帝當年禦筆親書。
“這回某也是受人之托才去西北探查顧家的一樁事。”
顧長甯停下了腳步,依稀聽見有人談起顧家。
她擰了擰眉,不自覺回頭去看低聲談論的兩人。顧長甯瞧着兩人前頭也有堂倌引着,想來也是要去樓内某處用膳。
她思慮片刻,聲音略大了些,“六哥,我丢了羅帕,想來就在路上,我回過頭去拾了便去尋你。”
顧長甯比不得霍瑾宸整日習武步伐矯健,他走在她前面,而她走這些層疊台階也頗費力,由此方才經過四樓處才依稀聞得兩人談話。
長安城内沒幾家姓顧的,更是沒幾家姓顧的與西北邊疆有所牽連。
唯有她家......
霍瑾宸停下腳步,“我陪你去尋。”
顧長甯依舊帶着溫和的笑顔,“不勞煩六哥,我方才向下望時已然看着了,蘇芷陪我去就是了。”
聞言,霍瑾宸思慮片刻,這才點了點頭,“若是沒尋到就趕快回來,别再丢了。”
“是。”
得到允準,顧長甯斂了神色,三言兩語給蘇芷解釋清楚便依着方才記下的方向尋去。
顧長甯還戴着面紗,想來也不會有人認得她。
去西北查顧家的一樁事?所查何事?又是為誰而查?
顧長甯腦海中浮現許多猜測,先前家中之時父親稍稍提了一句現下朝局不穩,今日又生了這樣古怪之事,她憂心着會不會牽連她家。
“姑娘,您還是不要去了,蘇芷怕您危險。”
“我隻瞧瞧那兩個人我是否認得,回去也好畫下來派人去查,不會有事的,我不會靠近他們。”
說完,經過幾處把酒言歡的雅間,顧長甯來到一處甚為安靜之所在。
她腳步輕緩靠近,果真聽到了方才那人的聲音。
顧長甯四下探望,這裡無人往來,是個清淨之所在,唯有推杯換盞談詩問賦之音,而這也正好幫了顧長甯的忙,隻要她夠小心便不會有人發現。
她讓蘇芷去一旁看着樓内堂倌,自己則是貼耳去聽。
“這批官員都是吏部直接提拔了放出去的,顧璟衍恰好......”
大哥?這又關他何事?
然而後半句話顧長甯終究是未能聽清,她小心翼翼半蹲于地上,又挪着步子向前靠了靠。
“哦?想來也是為着慕容家?”
“這某可就不知了...不敢亂說,不敢亂說啊。”
顧長甯循着門縫去望,背對着的人她看不到,然而正對着她的人面上卻似有刺青。
隻是所隔甚遠,他的面龐又被花幾擋住,顧長甯看不大清...
此事蹊跷。
這兩人在謀劃些什麼,又為何選在今日乞巧節到這人來人往的登高樓來說這樣的事...
這兩人衣着不凡,且又能付的起這登高樓雅間之價,想來也是非富即貴...
蘇芷瞧着遠處而來的霍瑾宸吓了一跳,正欲想去知會顧長甯,霍瑾宸卻示意她噤聲,蘇芷想來霍瑾宸該是不會害自家姑娘,于是候在了一旁。
“跟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