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8

「反方向的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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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斯則穿了件低飽和度的襯衫和灰色大衣，慵懶又不入世的斜靠在沙發上，五官與平時的矜貴淩厲大相徑庭。

等郗霧和靳褚午下樓才不疾不徐的走到車旁等候。

從浙江老宅回去的路上，車内暖風吹着令人昏昏欲沉，靳褚午不知不覺在後座已經睡着了。

靳斯則單手轉着方向盤，清冷突起的喉結滑滾了下，神情恹恹地瞥了她一眼,“今晚住我那，不行嗎?”

他早已關了藍牙車載，密閉空間内沉默的連呼吸聲都變得尤為刺耳。

還沒等郗霧開口，他又補了句，“我不會勉強你。”

兩人都不自覺的聯想到了昨日，退無可退的牆角和那個氤氲缱绻的吻。

最後在郗霧的話音下，隻落得“就當是大白天喝醉了”潦草收場。

“我今晚有個很重要的酒局，小初五今晚可能沒人照顧。”他的語氣頓了頓，“如果你方便的話…”

郗霧偏頭過來看他，又扭頭看了眼熟睡的靳褚午。

“我今天還有點事。” 她邊說邊拿着手機在搜尋信息，沒有擡眼聲音也微不可聞。

“好。”靳斯則點頭，在他的淺意識裡默認這是成年人禮貌拒絕的模式。

下一秒，他的手機微震。

藍牙耳機裡播報着，一條來自霧的微信，是一串地址。

“麻煩先送我去這個地址，還有晚上别空腹喝酒。”

她後半段的語氣有幾分似從前，讓靳斯則想起兩人在瑞士的夏休時的悱恻纏綿。

車子緩緩駛入進賢路，原本道路就窄也不太能停車，靳斯則找了個不遠處的空位臨停。

郗霧下車後靳褚午就醒了。

他拍打着靳斯則的後座，“小叔，有美女姐姐。”

從美甲店裡走出來一個女生看上去與郗霧是舊識，靳斯則毫無興趣的低頭刷着手機眼也不擡，“然後呢？”

靳褚午像個僚機扒着車窗看向窗外，後座的玻璃都被呼吸染了一層薄霧，他軟糯的聲線開口：“小叔…”

靳斯則滑動着手機屏，從鼻腔悶哼出一聲，“嗯？”

靳褚午嚷嚷道：“小叔，郗霧小姨養狗嗎？狗狗的鼻子上怎麼有條黑斑？”

靳斯則聞言指尖一頓，濃稠的眸色晦暗不明。

靳褚午看着郗霧身邊的那條邊牧，它原本趴在地上視線漫無目的的一瞥，搜尋到車内的視線站了起來搖着尾巴。

“小叔，它在看我們哎。”靳褚午的聲音都變得雀躍。

靳斯則拖着吊兒郎當的懶調： “你想下去看它？”

“想。”靳褚午幾乎是脫口而出，“小叔，可以嗎？”

幾乎是同一時間，車鎖“哒”的一聲被松。靳斯則順着靳褚午的背影視線掠向他身後的邊牧上。

真的是克裡斯。

他手肘搭在車窗旁視線微微上揚，指骨抵着嘴唇在駕駛座看着郗霧和她朋友交談，聊了沒幾句對方掠過郗霧視線飄向車内向他看來，似乎兩人是聊到了他。

又交談了幾句，那姑娘這才将手中的牽引繩交給郗霧。

郗霧一手牽着狗一手牽着靳褚午逆着光向自己而來，微風吹散了她額前的發絲，鏡頭就像被升格，她慢條斯理的勾起耳邊的碎發，靳斯則有一秒的恍惚和自己想象中的婚後生活相似。

回到車上，靳褚午問郗霧，“小姨，它幾歲了。”

“四歲多了。”郗霧手肘搭在車窗旁，視線看向窗外。

靳褚午雙手勾在駕駛座的皮椅包靠上又繼續問：“那它為什麼叫克裡斯？”

車内的兩人彼此緘默。

靳斯則看着後視鏡裡靳褚午看着郗霧求知若渴的神情，視線又瞥向一邊副駕駛的郗霧。

黃燈持續跳躍轉為紅色，靳斯則不疾不徐的踩了刹車。

車窗全開，冷風被倒灌了進來。

他手肘搭在車窗旁，指骨仍抵着唇，将萬寶路泯滅在車載煙灰缸，車載音響正是播着call of silence

那一鍵鋼琴曲悠揚綿長，停頓的瞬間就像把兩人的思緒拉扯回多年前的那個蟬鳴不止的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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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前博索雷的夏休，兩人買Gelato路過蘇黎世湖邊的一條街區。

郗霧偶然瞥了一眼櫥窗裡的它，它正目光渙散的看着窗外出神，瞥過頭才發現它的視線聚焦在幸福的一家四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