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突然想到她了呢?蘇遠宸覺得後背出了好多的冷汗。
蘇衛國和梁夢雪兩個人還在吵,蘇遠宸已經回房間去了。他躺在床上看着窗外,天空全黑了,看不見星,也看不見月。
陸青予說得對的,其實整個社會對女性還比較輕視,更嚴重的就是歧視。
就算是自己這樣的家庭,日常說着男女平等。可一旦涉及自身,他們仍然覺得自己的兒子還是要占優勢一些。
他們希望自己的兒子能挑一個好姑娘,而不是讓兒子成為好姑娘挑選的對象。親爹更是覺得,有大把好姑娘等着兒子随意挑選。
哎,也不知道陸青予是不是已經成為親戚朋友們的備選對象了呢?
陸青予家吃完晚飯,老爺子出門吹牛去了,幾個丫頭聚在廚房一邊洗碗收拾廚房一邊說笑。院子裡突然響起了敲門聲。
周素蓮遵照女兒的話,不再輕易開門,而是在門口喊:“是誰?找誰?”
“周大嬸嗎?”外面是個低沉的男人的聲音:“我是廖全貴,我來接我媳婦陸小小回家。”
院子裡的歡聲笑語瞬間噤了聲,陸青予放下碗筷走到門口。
看到女兒堅定的模樣,周素蓮對着門外的男人說:“我不認識你,不能開門,更不能把人給你。”
“我真的是廖全貴,我剛才去了嶽父家,是他們說小小到堂妹家來玩的。我才到這裡來接她。”
陸青予對着周素蓮的耳朵說悄悄話,周素蓮負責轉述:“你接她要做什麼?”
門外的男人繼續回答:“明天是春節假期的最後一天,家裡和鋪子準備整理下,周五店鋪就要開張了。我一個人忙不過來,陸小小要跟我回去幫忙。”
短短一句話,已經把陸小小的生活安排滿了,家裡店鋪都要她幹活。
周素蓮不知道怎麼答話,望着陸青予。
陸青予沉默片刻發了聲:“廖全貴是吧,我堂姐隻有一個人,幫得了家裡就幫不了店鋪。她是你家媳婦,不是免費的幫工。”
外面的人聽到這話就生氣了:“是誰在說話?你不是周大嬸,小小的堂妹?
你别胡說八道,家裡的事兒又不是她一個人做的,我老娘妹子也要幹家務。店鋪裡的活兒更不是她一個人做的,我也在幹活不是嗎?”
陸青予輕笑了起來:“廖全貴,你數學不好吧!你老娘妹子隻幹家裡的活兒,你隻幹店鋪的活兒,憑什麼我堂姐就要兩邊跑,兩邊幫。何況你們幹了多少,她又做了多少!你算過賬沒有。幫工還給發工資,你們給我姐發了多少錢?”
外面的人不說話了。
陸小小走了出來,陸青予拉住她的手,給了她力量。
“廖全貴,做你的媳婦,我實在是太累了。”陸小小開了口。“我不是牲口,讓我休息幾天吧。”
“你準備休息幾天?”廖全貴說。“你知道家裡現在多忙多亂嗎?”
陸青予都被氣笑了:“陸小小沒嫁過去之前,你們家難道不過日子啦?”
廖全貴也怒了:“這是說的什麼話!你不要挑撥離間。陸小小,你聽着,自從你嫁過來,我家從沒有短你的吃喝,少了你的衣服鞋帽。你父母家裡的年節禮我送的不少。
難道你還要我請個人伺候你嗎?我家還沒富裕到這個程度。誰家媳婦不是這樣過日子的,我媽也是這樣熬出來的。”
陸小小緊緊捏着陸青予的手,對她來說,廖全貴的說辭就是當今社會的主流思想,她根本沒法反抗。
她低着頭默默流淚:“我還是回去吧,給你們添太多麻煩了。”
陸青予也知道,靠一己之力改變傳統觀念,難于登天。
她隻能換個說辭:“就算你說得對,但是堂姐現在懷孕了。在你廖家,孕婦不配上桌吃飯?孕婦也要在冬天用冷水洗衣服,洗你屠宰鋪子的地闆嗎?你們廖家還要不要這個孩子了。”
這次終于戳中廖全貴的軟肋了,娶媳婦不就是為了生孩子嗎?
他妥協了:“行吧行吧,她生孩子之前就不到鋪子上來幫忙吧。可以跟我回去了嗎?”
“還不行!”陸青予堅持着最後的底線:“你先回家去和你老子娘妹妹什麼的都商量好,不要她一回去,你們就變卦了。什麼時候商量好了,什麼時候再來。”
廖全貴又說了幾句好話,但是陸青予就是不開門,最後隻能失望地離開。
陸小小緊張地問:“如果他家裡人不同意呢?”
“不同意就不回去。”陸青予從門縫看出去,廖全貴的背影高大健壯。
“青予,我不能在你家白吃白喝住一輩子,我爹娘也不要我了。如果他真的生氣了,不來接我,我怎麼辦?一個婆家不要的孕婦,要被街坊鄰居看不起的。”陸小小還是慌:“我還是早點回去吧。”
周素蓮拉着她的手說:“别急别急,這不還沒出結果嗎?我們家裡人多,你來了不過是多一雙筷子的事兒。”
陸小小深深低頭,眼淚滴落在腳邊:“如果我像青予一樣有一份穩定的工作,能養活自己就好了。”
“别喪氣,慢慢來,都會有的。”周素蓮拍着她的肩膀。“夫妻倆哪有不吵架的呢?俗話說床頭吵架床尾和嘛。我們是你的娘家人,一定站在你這邊。”
陸青予對着她重重地點頭,陸小小終于平靜下來。
陸紅紅走出來,拉着陸小小先回了房間。周素蓮和陸青予回到廚房,繼續收拾。
陸青予悶悶地不想說話,周素蓮想了想開口說:“青予啊,你看到堂姐兩口子,想到自己了嗎?”
陸青予擦着碗上的水漬,不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