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舉哀——”

“跪——升——”

康熙十三年五月十一，不過上午巳時，坤甯宮外的地磚已然被曬得發燙，但一片肅穆潔白的坤甯宮内，卻泛着絲絲冰涼的寒意。

“咳咳。”在一陣陣此起彼伏的哭聲之中，遏制不住胸口的郁氣忍不住咳嗽出聲的甯澄澄跪在前排，短短幾日就瘦弱了不少的小身闆在她面前赫舍裡氏巨大兒華麗的梓宮的映襯下，顯得格外有些可憐。

“公主這是又不舒服了嗎？要不你還是到偏殿去休息一下吧，保重身體要緊。”

這時，就在她的身後，領着一衆妃嫔跪着的貴妃鈕祜祿氏關切出聲，而随着他的出聲，一衆妃嫔也都忙一邊擦拭着眼淚一邊都看向了赫舍裡氏留下的兩根獨苗中的唯一女孩甯澄澄。

“我沒事，我還可以，我要給額娘守靈。”

甯澄澄搖搖頭，說得倒是實話。

雖然自從赫舍裡氏去後，她的身體就因為積分為負的原因，開始變得虛弱多病，但其實并沒有什麼大礙，太醫診斷，也隻能得出憂思過度的結論，而此時熬人的跪靈，也在系統的操作下阻斷了一些身體上過于不舒服的感覺，所以對她來說，跪靈倒是并不是多麼難熬的事。

反而是對于赫舍裡氏之死，甯澄澄一時是難以做到像那些個妃嫔命婦一樣，能那麼自然的哭出聲，還哭的那麼久的。

“公主還是不要硬撐了。”鈕祜祿氏一邊說着，一邊起身走上前來，将手輕輕的放在了甯澄澄的肩膀上，“你都已經病成這個樣子了，想必皇後娘娘在天有靈，也一定不會讓你這麼糟蹋自己的身子的。”

随着她的靠近，一股若有似無略有些刺激性的味道鑽入了甯澄澄的鼻尖，瞬間理解了這些人的眼淚究竟從何而來的甯澄澄忍不住嘴角抽了抽，接着，胸腔又是一陣抽動。

“不用……咳咳……”

“什麼不用，你還不扶你主子去休息？”

“是啊，公主快去休息吧。”

另一邊，佟妃佟佳氏也終于附和出聲，人也忍不住湊了過來，于是，又一鐘奇怪的，帶着刺激的輕微的味道進入甯澄澄的鼻尖——

根本來不及拒絕的甯澄澄：“咳咳咳咳——”

“公主，要不，咱們還是去服些藥吧。”終于，原本一直在安靜的等待甯澄澄吩咐的素梅也忍不住出聲了，甯澄澄此時也确實不太想待在這裡了，于是順勢就搭上了素梅的手，被人扶着，一路經過一張張哭的淚眼朦胧，似乎對于大清皇後的死，傷心得不得了的妃嫔命婦中，回到了坤甯宮的偏殿。

而等她坐定時，太醫已經等待她許久了。

确認她的确沒什麼大礙，膝蓋上雖然也有淤青紅腫但并無大礙之後，甯澄澄反而對着太醫問起了胤礽的狀況，得知那個臭小子有奶就是娘，吃喝拉撒睡一切都正常之後，她有些後知後覺的覺得自己有點好笑。

人家都正常活到了五十多歲，又是生來就是穩定大清江山的重要所在，康熙和孝莊怎麼可能會讓人怠慢他呢？

反而是自己這會兒被人勸着回來，該不會，是中了那幾個的算計吧？

想到自己所看的有限的清宮劇裡面的各種心機深沉的後宮内鬥，甯澄澄忍不住微微發了起了呆，腦袋裡面開始瘋狂思考如果自己的猜想是真的，等康熙跑過來問罪的時候，她該怎麼辦。

不過稍微一思考，甯澄澄就開始腦袋打結，開始後悔自己剛才應該堅持，開始懷念赫舍裡氏還在的日子，因為在那些日子裡，她壓根兒就不需要考慮這些！

想到現在的她不僅要開始考慮這些，以後還要連帶上考慮胤礽這個衆人眼中的“大靶子”，還要在保護這一切的基礎上調節衆人之間的“好感度”……

甯澄澄一時還真有一種什麼都不管，幹脆破罐子破摔能活幾天是幾天的想法頻頻冒頭……

“給皇上請安。”

這時，小宮女的請安聲忽然傳入甯澄澄的耳朵，這讓她心頭一驚，尚未來得及起身，整個人又開始劇烈的咳嗽起來……

“喂，我說系統，不是咳嗽才是身體不好，咱能不能換一種懲罰方式啊……”

感覺自己的腦袋都要被咳炸裂的甯澄澄忍不住一邊在心中抱怨，一邊勉力起身要跟身着喪服，大步流星的跨進了偏殿的親爹請安。

“不能換，這是系統設定。”

當系統悠悠的拒絕傳進甯澄澄的腦袋時，康熙已然已經走到了她的面前，扶住了她正在蹲下的身體，皺眉責備出聲：“都已經病成這個樣子了，怎麼還拘泥于那些虛禮，給朕好好坐下休息。”

“謝汗阿瑪，額娘常說，禮不可廢。”

順勢坐直了身體，甯澄澄喘勻了氣息，腼腆的發出了赫舍裡氏的經典名言，這一下子讓本來臉上還有不悅的康熙瞬間變成了黯然。

“可你額娘已經不在了……所以你以後得聽朕的，這是聖旨。”

他發出帝王的宣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