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瞬移口口聲聲說着要給他們賠錢,但總歸這隻是在噩夢中,祝楓他們又不是真的能獲利,便沒把這事兒放在心上。
祝楓伸手拍拍對方肩膀,打斷了她的哽咽:“老大,就算得不到任何報酬,被想幫的人嫌棄,你還是覺得無所謂?”
聽了她的提問,瞬移果斷道:“嗯,沒錯,我一定要幫他們!”
仿佛沒有看到機器人臉上莫名堅毅的目光,祝楓再次發問:“就算你的幫忙沒什麼用,也許隻會加劇普通人和異能者的矛盾,導緻普通人越過越艱難也沒關系?”
這話說得就很刺耳了,俞一頃表情有些擔憂,看向瞬間沉默下來的夢主,觀察着對方的反應。
就連一直對瞬移幫人持反對态度的醫生也皺起了眉,頗有一種“我說兩句可以你說她不行”的霸道。
瞬移:“原來我……什麼忙也沒幫上嗎?”
祝楓沒肯定也沒否定,隻是冷靜看着她反問道:“你在做這件事情,那麼得到的結果如何,你應該最清楚才對。”
這話其實有些不講道理,畢竟這場噩夢說到底也就存在了一天,瞬移這種需要長久才能見效果的計劃,短時間内都不會有奇效。
而且目前闖出的簍子……說到底都是祝楓他們幹的,問這話最該心虛的是自己。
但這些都不重要,祝楓話說這麼難聽,隻想借這個問題了解江樂對此事的态度罷了。
到底是真的想幫人,還是覺得自己不能再繼續無私奉獻下去?
噩夢是由夢主所創造出來的,這裡更像是夢主的心理沙盤,真實反應了對方深層次的思維,并且不會撒謊。
很多時候人的心理如果出了問題,大腦會對自己進行自救,潛意識裡存在着解決辦法,隻是大部分人都會無視。
在這場噩夢中,夢主無數次表達了自己想要幫普通人的心願,但得到的反饋全是負面的,這能不能證明……
夢主潛意識裡其實不想再幫了?
瞬移她并不清楚祝楓在想什麼,隻是随着祝楓的引導,思維不由跟着走,開始想自己所做的一切到底有沒有用。
想着想着,整個人逐漸蹲在地上,将頭埋在膝蓋中間,顯然陷入自閉。
祝楓直接盤腿一屁股坐在她身邊,也不催,一副準備耐心傾聽的模樣。
瞬移:“我發現你們說得對……我真的、真的什麼忙都沒幫上。”
不知道是不是對方情緒波動過大,電子音斷斷續續的,就像是信号不好時接聽的通訊一般。
“我什麼都做不好,還總是自以為是,甚至經常連累周圍的人……”
噩夢崩塌的感覺傳來,祝楓剛想開口說什麼,突然感覺旁邊一陣風動。
擡眼一看,身殘志堅的醫生快把自己輪椅搓出火了,快速飙過來,毫不客氣地沖着瞬移腦袋就是一拍。
悶悶的“咚”一聲響,甚至還能聽到金屬特有的拍擊後的嗡嗡餘波,别說瞬移了,祝楓半天都回不過神。
“你在放什麼狗屁!”
醫生拍完一巴掌,舉着紅通通的手,眼淚都快痛得飙出來了,最終還是忍了下去繼續道,“什麼做不好,什麼自以為是?要不是你,我早就死了!還是說我這條命是什麼可有可無的東西?”
有着機器人身體的瞬移顯然沒被那一擊打傻,她呆呆擡頭,愣了半晌立刻否定道:“不,怎麼會,我不是那個意思!你很重要!”
祝楓默默起身遠離這片是非之地,将舞台讓給她倆。
醫生拽住瞬移衣領搖晃,力道還挺大,就像這樣能給她搖清醒一樣,兩個人都出了殘影。
而随着醫生的拉扯,瞬移整個人從低落的氛圍裡慢慢脫出——隻是看上去更可憐了,仿佛被暴風雨摧殘着的小樹苗。
第一次見夢主被這麼對待,俞一頃擔心會出什麼岔子,但剛張嘴,就被祝楓拍了一下背打斷。
祝楓:“想幹嘛呢?”
俞一頃:“不攔一攔嗎?”
“夢主正在努力自救,有什麼好攔的。”
有些人的自救靠做機械的事情分散注意,有些人的自救靠融入一個熱鬧的群體,當然也有願意一個人待着,等着時間去消化苦痛的。
江樂的自救機制十分簡單,她深信着自己最親密的人,知道就算對方平日裡不贊同她,但在最關鍵的時候,也會沖過來抓住她。
不過放着夢主自己和自己博弈也不是事兒,祝楓記着之前俞一頃說外界會介入強制關閉噩夢,清楚沒有太多時間去浪費。
于是她走過去将瞬移拉了起來,按在一旁的床鋪上坐着。
躺在床上的重傷透明人:“啊!!!”
祝楓:“……啊。”
看來給傷患壓了個夠嗆,祝楓思考兩秒,放棄去關注那個透明人,快速将注意力轉了回來。
經過剛剛一通鬧騰,瞬移現在周身氛圍好了不少,就是臉上表情還帶這些茫然,有一種“這哪兒我誰”的不清醒感。
“老大,這個城管隊你還要繼續搞嗎?”
被祝楓的話拉回思緒,瞬移毫不猶豫點頭:“當然!”
旁邊的醫生發出一聲清晰的“啧”聲,像是很不滿她的決定。
祝楓也沒說别的,點點頭道:“好的老大,什麼愛啊夢想啊那些虛的我們先不提,接下來維系城管隊的開支該從哪兒來?”
沒料到對方會說這個,瞬移一下怔住,幹巴巴重複道:“開支?”
“對,像是雇傭異能者的工資、維護監視器的花銷,或者打架出現意外的賠償之類。”
祝楓一條條說着,“畢竟老大你這不是官方組織,沒人給你撥經費吧,現在所有需要用到錢的地方全是你自己墊付。”
和夢主談錢其實挺奇怪的,畢竟這都是人家的夢了,想多有錢就能多有錢,如果喜歡的話,直接用金子捏個城堡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