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耕雲點了接通，又點擴音，石坤的嗓門立刻傳了過來。

“上次比賽，現在有個八卦，聽不聽？”

賽後他沒直接回家，被頑世安排了新人授課流程，換了家酒店繼續逗留。但無奈頑世新簽的人實在多，又年輕，因此叽裡呱啦的，小道消息不少。

嚴耕雲向來捧場，邊忙活邊說：“聽，來。”

王醒聞言，離開茶幾，準備衛生間那邊洗手換衣服，隻是進走廊之前，他又聽見石坤說：“我這有個學員，是評委席裡一個專家的親戚，他說他大爺喝多了說的，CVLC那場直播……”

王醒于是頓在走廊口上，公然聽起了自己的八卦。

“……不是他們公司自己策劃的。是有個第三方，找生态的郭韬簽的合同。”

CVLC跟CADC一樣，也是一個賽事平台，全名叫做中國生态造景，隻是規模暫時還比不了CADC。

嚴耕雲納悶道：“第三方簽這種直播幹嘛？”

“就是想不通才見鬼啊。你說要流量吧？流量給人家生态平台了。要打廣告？從頭到尾也沒見到個廣告。完了你要是跟何碩換個名次，我還能覺得，那直播是何碩自己買、不對，等會兒……”

“老嚴，那直播不會是……”石坤一副發現新大陸的語氣，“你買的吧？”

嚴耕雲有錢也不買這個，但他好學，他說：“買個直播要多少錢？”

石坤說：“多少的都有，但CVLC這個平台不大，主播也不有名，這個倒不太花錢，可能請大神需要花點，七八九十萬？我瞎猜的哈。”

嚴耕雲噎了下，正要說“七八九十萬？我的錢是大風刮來的嗎？”，腦中卻不知怎麼的，忽然想起了那天孫舒毅對王醒陰陽怪氣的時候，他說的那句“該是幾等就是幾等”。

嚴耕雲心裡重重一跳，蓦然擡眼，就見王醒站在客廳和走廊交界的地方，臉上是一種似笑非笑。

不會是你吧？

嚴耕雲張了下嘴，心裡冒出這種直覺。

然而不等他開口，電話那邊，石坤見他沒吭聲，自顧自地話風一轉，先把話搶了。

“哈哈哈逗你的，”他歡快道，“這小破獎又沒啥含金量，你傻了才會買它的直播。”

他說完還在對面笑，而王醒的表情，也隐約變得耐人尋味了。

如果真是他買的，而石坤還在說他傻……嚴耕雲一想這場面，心境就變得十分酸爽。

但有一說一，石坤還是要次要些，于是嚴耕雲當機立斷，找了個“我媽打電話來了”的借口，把語音挂了。

挂完兩人在屋裡面面相觑，幾秒過後，又不約而同地開口。

嚴耕雲：“那直播……”

王醒：“我傻嗎？”

嚴耕雲登時就知道了，真是他買的。

說不感動，那很假很難，有句俗話叫錢在哪愛就在哪，但錢不好掙。嚴耕雲心裡感動又心疼，要把錢給他。

王醒不要，說沒花錢。

“扯淡，”嚴耕雲信他才怪，“請了一籮筐人，不給錢，你給别人下蠱啊？”

“我倒是想呢，”王醒輕聲笑道，“沒那個本事啊。”

“别東拉西扯的了，”嚴耕雲刨根問底，“多少錢嘛？”

王醒看他不依不饒的，隻好翻出結算單給他看。

生态的郭總給的結算單是26739，名目主要是主播的工費和專家的邀請費，其中邀請費又隻占六千塊，因為大佬們基本都沒要錢，覺得好玩兒，時間又方便的，直接就來了。然後郭總又挺大方，把零抹了，總計那兒填的是：2萬6。

“其他的呢？沒費用了？”嚴耕雲覺得奇怪，“抽成傭金都沒有嗎？”

王醒說沒有，因為郭韬跟孫舒毅也有過節，純粹是友情贊助了。

至于那2萬6，他的解釋是：“我那天登機之前，翻了眼港股公告，看到了一個馬上要天量解禁的小票，我就買了一點。按照20%的漲幅，足夠覆蓋直播的費用了。”

嚴耕雲懷疑他在忽悠自己：“……不是，你們賺錢這麼容易嗎？手機一點，幾萬就到手了？”

“怎麼可能？”王醒好笑道，“這種跟買彩票一個概率，很難碰到的。我們行裡管這種叫偏财，兌現了一般都會立刻花掉，促進消費，或者捐掉。”

嚴耕雲眯了下眼睛：“為什麼？”

王醒說：“因為不花，它也會以各種各樣的形式消失，比如撞車、家裡遭賊，或者生病……”

嚴耕雲聽不了這些，趕緊打斷了他：“诶行行行，那你給我花了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