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應該向夏天道個歉，要不是我，事情也不會變成這樣。”

寒靜靜地坐在河壩邊上，看着漆黑一片的湖面發呆。

忽然聽到耳邊傳來了這句話。

她抿了抿唇，沒有回頭：“這不怪你，是我自己的原因。”

“是我沒有辦法面對夏天，面對大家……面對這樣的自己。”

來人沉默了片刻，挨着她坐下。

“曉星，我知道你要說什麼…你不用勸我了，我不會回去的。”寒說道。

“我沒有要勸你啦。”

身旁的少女正是萬曉星，她坐下後曲起膝蓋，把下巴擱上去，悶悶地出聲道。

“我把石心殺手的事情告訴你，是因為你有知情的權利。我也跟你說過，有我在你不會再被操控，但你還是執意要離開，這是你的決定，我不會多說什麼。”

“那你想說什麼？”寒瞥了她一眼。

“我是來問問你，關于上次我跟你說的事情，你考慮得怎麼樣？”萬曉星歪過腦袋看着她，眨眨眼睛。

寒沉默了片刻。

上次萬曉星除了告訴她有關于石心殺手的事情以外，還邀請她一起加入圍剿幻眼的行動。

當時她大腦一片混亂，沒有回答。此刻聽到萬曉星再次問起，她露出一個冰冷的笑，握緊的拳頭發出骨節牽動的嘎吱聲。

“我加入。”

“關于把我改造成石心殺手，還把我小時候珍貴的記憶洗掉這筆賬，我要好好地和那隻魔物算一算！”

寒冷聲道，一雙眼睛宛如暗流湧動的深海。

無波無瀾的海面下正醞釀着滔天怒浪，叫嚣着想要将敵人席卷撕碎、拖入一望無盡的深淵。

“ok～那之後等我聯絡。”萬曉星站起身來，拍了拍裙子上的草屑，突然又說道，“對了，寒。”

寒不解地擡頭看去，就見萬曉星朝她抛了什麼東西過來。

下意識接住後，看着手裡的東西，她愣了愣。

“這是……鑰匙？”

“這是我員工宿舍公寓的鑰匙。”萬曉星說道，“這段時間你就先住在那裡吧，等你親手殺了幻眼搬回來以後，再還給我~”

“……”寒握緊手中的鑰匙，抿了抿唇。

“我對夏天和夏美說出那麼過分的話，應該是不可能再回去了吧？”她自嘲地笑了笑，“還有雄哥，她那麼愛她的小孩，如果……她知道了我石心殺手的身份，而且還有可能被下了要殺他兒子奪取封龍卡的命令以後，她一定不會再接納我的。”

即使相信萬曉星自己已經不會再被操縱，但石心殺手這個身份仍然像一根深深卡在喉嚨裡的魚刺。

——這讓寒覺得自己像一個怪物。

更像一顆随時有可能傷害到其他人的不定時炸彈。

不會有人想要和怪物，和炸彈生活在一起的……

也正是因為這樣，她才會選擇在這個時候搬出夏家。

與其到時候再被趕出去，倒不如一開始就自覺地離開。

“唔……”萬曉星想了想，忽然笑眯眯地說道，“那麼要賭賭看嗎？”

寒愣了愣：“賭？賭什麼？”

“我賭大家知道事情的真相後不僅不會讨厭你，而且還會想盡辦法來幫助你。如果你輸了的話就要無條件答應我的一個要求~”萬曉星語調輕快道。

寒表情無奈：“曉星，我沒有要跟你賭的意思…”

“那就這麼說定咯~！”萬曉星無視了寒的話直接一錘定音，“我要回去睡覺了，你也早點休息吧，公寓地址我簡訊發你。”

說完後，她朝寒揮了揮手，自顧自地離開了。

寒：“……”

看着萬曉星的背影漸漸消失後，寒無奈地回過頭來，歎了一口氣。

嘴角卻帶着小小的笑意。

看着手裡的鑰匙，她的表情柔和了下來。

曉星，謝謝你……

帶着水汽的冷風順着河面吹過來。

柔軟的心情轉瞬即逝，回憶起白天在夏家發生的事情，寒的心又再次變得沉重。

——對她而言，在夏公館租住的這一年是她最幸福快樂的一段時光。

從小孤苦無依的她好像突然有了一個歸處，有了一個熱鬧溫馨的家。雖然每天都吵吵鬧鬧的，但心裡都被愛和安全感給填滿了。

她無法想象自己會有一點點的可能性親手傷害到夏家的人。

尤其是夏天……

在滅裡的時候，夏天毫不猶豫地選擇犧牲自己救她出去。

這讓她感到安心，也感到害怕。

——看着夏天被推向黑暗，而自己卻再也拉不住他的手時，她第一次感覺到那麼強烈的恐懼。

她害怕所有她愛的人和愛她的人，都會離她而去，把她一個人丢下……

又一陣冷風吹來，寒把自己蜷成一團，臉埋進手臂裡。

抱着膝蓋的手微微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