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的一聲,伴随着“識别成功,荒四研究所歡迎您”的提示詞的出現,門竟然打開了。海因茨松了一口氣,眼下他正好需要一個幹淨些的環境替烏韋再處理下傷口,烏韋的左臂傷口創面太大,他剛剛隻是做了緊急包紮,并不算正經手術。
雖然蟲族身體素質普遍強悍,但是細菌真菌感染還是要注意的。
沒想到LS公司在這裡還有研究所,真是幫大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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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糊中烏韋被從土堆上撈起來,“亞雌”妥帖地搭住他完好的那邊肩膀,半攙扶着他往地下研究所門口移動。
“醫生,”烏韋迷迷糊糊地說,“你說你這樣大剌剌地帶我進入研究所,就不拍被監控拍到?”
“沒事,”海因茨說,“我在執行任務時偶然遇到暈倒的在逃罪犯,為了配合軍部工作給他簡單治療一下,等軍部的蟲到了再交接給他,想必大家都不會有什麼意見吧?”
“有意思,”烏韋低笑起來,不過胸腔不自覺的震動牽扯到傷口,讓他不得不憋住笑聲,“你看起來古闆,沒想到還是隻很有趣的蟲。”
“哦,”海因茨再次用工牌刷開門,烏韋的玩笑話也讓他放松下來,“别太快愛上我。我能需求點單純的醫患關系嗎?”
烏韋:“……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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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研究所内部燈火通明,讓人不辨晝夜。海因茨順着走廊走了一路,總算找到一間他的卡可以刷開的醫療室。
“你還真是好重,”海因茨沖肩膀上的蟲吐槽,“能自己躺下嗎?”
雌蟲并沒有回複,他有些急促的呼吸說明了一切。烏韋再度陷入了昏迷。
怪不得進入研究所一路都沒說話,我還以為是他怕走廊上有監聽設備不敢亂講話呢。海因茨無語地想,不過我之前見過的雌蟲似乎沒有這麼容易就昏迷吧?
他費力地把烏韋平放在床上,把頭發往後攏了下紮起一個低馬尾,拿來房間中的儀器檢測起來。
随着身體檢測的進行,海因茨的心越來越涼。床上的雌蟲看起來健康,實際上體内激素早已紊亂,之前的活躍很可能是靠精神興奮類的藥劑強撐着。他應該是在監禁的時候被打過很多藥劑,估計是因為中央星那邊點名要活的,才控制着劑量沒被他們搞死。
這樣看起來要完全治愈應該挺費勁了。海因茨想,他從腰包和房間中拿出一些對激素調節有幫助的藥劑打算對症下藥。
烏韋依然沉睡着,淺金色的睫毛随着呼吸輕微顫動,彰顯着主人微弱的生命力。
海因茨正要注射藥劑,他的終端顯示隊長恩裡克來電,他趕緊接起來。
“報告位置。”恩裡克說。
“…第四荒星(87,154,678)。”海因茨猶豫了一下,說出了上次報告的位置。
“位置一點沒變?”恩裡克正值壯年,聲音也自帶威壓,“你現在在幹什麼?”
“我…我剛剛遭遇了地震,被卷到地下了,可能信号不好終端定位出了點問題吧。”海因茨有些心虛,但還是堅持道,“我探查墜毀飛行艙時,發現它已經被星盜占領,裡面沒有任何器械和藥劑,另外鮑裡斯…已經确認死亡。”
鮑裡斯是紅發雌蟲的名字。
“鮑裡斯?哦我知道了。”恩裡克聲音沒什麼變化,“那個叫烏什麼的罪犯有線索嗎?”
“…暫時沒有。”
“好,”恩裡克沒說什麼,“一個小時後主動向我彙報位置和發現,之前的分組是因為突發情況沒辦法執行,下次不要讓我來聯系你。”
“明白。”見恩裡克沒有糾結于烏韋的事,海因茨松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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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斷終端,海因茨拿着藥劑的手又不自覺抖起來。
不管怎麼說,烏韋·德萊恩是一名罪雌,雖然他和對方的相處過程算得上愉快,對方性格也還可以,除去交易,雌蟲也救了他一命,不過有冤屈也是對方的一面之詞,而且這隻雌蟲看起來有點油嘴滑舌,要是撒謊也有可能…
我做人類的時候就不擅長判斷對方有沒有說謊。海因茨想。
所以,我也可能是被騙了。向隊友隐瞞他的下落,私自替他治療,這樣做真的可以嗎?
海因茨閉上眼睛想理清思緒,他恍惚間好像來到很久很久之前,他站在審判庭上空,目光所及之處有三個小人,白色小人被一紅一黑兩個小人圍在中間。
白色小人說:“醫生就是治病救人的,抓捕歸案有警察來做,有隐情冤屈會有律師替他伸張。我做好我該做的就行啦了。”
另外兩個小人好像聽到什麼好笑的事情一樣,黑色小人毫不顧忌地大笑起來,紅色小人則是稍微照顧下他的臉面而捂嘴偷笑。
“怎麼了?”白色小人疑惑道。
“你這樣考慮也太片面了,要是你救的是個罪大惡極的連環殺人犯怎麼辦呢?”紅色小人說。
“那法律會定他的罪的。”
“那還有一種可能,如果你救的這個人并沒犯法,但是間接對多人生命和财産造成威脅,甚至說巨大危害,但是法律判他無罪。這種情況又該怎麼辦呢?”黑色小人跳出來補充。
“那…”白色小人有些不高興,“那你們說應該怎麼辦呢 ?”
“我怎麼知道?”紅色小人幹脆道。
“海哥,你好歹二十多歲了,”黑色小人再開嘲諷,“不要什麼事情都救助于什麼教授、上級或者書本,你自己不會用腦子想啊?”
海因茨深吸一口氣,眼前一片清明。他拿起針劑紮入了烏韋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