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周扶京的聲音不高,但傳進南舟的耳朵裡,卻莫名生出一種力量,足以觸動他的心靈深處。
那一刻,南舟的嘴裡就像是被塞了一顆他最喜歡的荔枝味水果糖,甜滋滋的。
但有人喜,自然就有人悲。
周宜哪裡從自家人嘴裡聽到過這麼重的話?!關鍵還是為了一個外人!
她憋了一肚子的氣,小臉都被憋得通紅,指着南舟就開火:“他就是我們周家的一個保姆,他拿着周家的錢,就應該把周家的人給伺候了,這是他的工作!再說了,老宅的那些保姆在上崗前都是經過長時間培訓的,誰在培訓的時候沒被罵過?怎麼?就他不行?就他矜貴是嗎?”
周宜的眉宇間凝聚着怒火,梗着脖子,質問着周扶京,有恃無恐。
周扶京冷了臉,卻還是留有餘地:“周宜,之前我看在老爺子的份上,對你的日常花銷從來沒有過問,但現在看來,沒有節制的金錢揮霍,似乎讓你已經忘了當初你媽帶你回周家以前過的是什麼日子了。”
這句話就像是給了周宜悶頭一棒。
她的爸媽是大學同學,相愛的時候轟轟烈烈,不顧家人反對,兩個人拼命也要在一起。
但現實中的困難不是兩句甜言蜜語就能過去的,結婚後沒幾年,周宜爸爸的公司開始出現資金鍊的問題,他想讓周宜的媽媽回周家尋求幫助,但周宜媽媽是個性格要強的人,當初因為結婚的事情,和家裡人鬧得非常難堪,現在讓她低頭,她做不到。
于是,随着經濟壓力的加大,愛情的火焰漸漸熄滅,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争吵與矛盾。
後來,周宜的爸爸染上了賭博的惡習,丢下她們母女倆去了國外,沒了消息。
等周老爺子派人找上門的時候,周宜正和媽媽租住了二十平的小房子裡,吃着中午沒吃完的剩飯剩菜。
提起往事,周宜像是瞬間被澆滅了怒火。
她喘息着粗氣,雙眼死死地盯着周扶京,足足十幾秒後才移開視線。
然後,她伸手從旁邊拿起自己的包,打開包蓋,從中掏出一張紅色的請柬,直接扔在了茶幾上:“這是長亨集團的顧叔叔給老爺子送過來的婚宴請帖,老爺子說自己年紀大了不想去湊這個熱鬧,讓你代表周家去一趟。”
說完這句話,周宜提起自己的包站起身來,最後又冷冷地睨了南舟一眼,“我今天真不該來這一趟,簡直就是自找麻煩。”話畢,她頭也不回地離開。
周宜走後,房子裡安靜了許久。
南舟站在一旁不敢說話,隻能低着頭,将自己縮成一團,恨不得變成一隻鹌鹑,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過了一會兒,周扶京眯起眼睛往他的方向瞧了一眼:“地闆上有金子?你要是盯成鬥雞眼可不算工傷。”
南舟慢半拍地擡起頭來,語氣含糊地說:“那個,您……您餓了嗎?我現在去給您做早餐?”
周扶京“嗯”了一聲,算是回應。
南舟如蒙大赦般,立刻轉身回到了廚房。
廚房裡,南舟長舒一口氣,然後開始忙碌起來。
他熟練地打開冰箱,取出雞蛋、面包和牛奶等食材,接着,點燃爐竈,開始煎蛋,動作娴熟而迅速。
不一會兒,一份簡單卻美味的西式早餐就做好了。
南舟小心翼翼地端出盤子,放在餐桌上,然後,輕聲呼喚道:“周先生,可以吃早餐了。”
周扶京手裡拿着那張喜帖,慢慢走到餐桌前坐下,随後将喜帖往旁邊一放,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大口。
而南舟也是在這時不經意往敞開的喜帖上瞥了眼,卻意外在上面看到了一個自己眼熟的人。
“诶。”南舟當下以為自己認錯了,還又深深看了眼才确定,“這個新娘我認識。”
周扶京放下咖啡杯,跟着往喜帖上探了眼:“你怎麼認識?”
“她是演員啊。”南舟出聲說,“在圈裡還挺有名氣的,演戲也不錯,我之前參加過一檔綜藝節目,她是常駐嘉賓,所以,我們見過。”
話落,南舟看向站在她身邊的男人。
雖然,已經後期處理過了,但依然能看出兩人之間相差不小的年紀,目測的話,起碼要三十歲吧。
南舟蹙了蹙眉,嘟囔道:“她要結婚了嗎?可我今天早上刷社交軟件沒看見有新聞啊。”
周扶京多見不怪:“男方是長亨集團的顧董事長,今年六十多了,三婚,需要低調吧。”
“啊?都三婚了?”南舟驚訝,下意識張大了嘴巴。
周扶京擡眸看了他一眼。
南舟立即捂住嘴巴,聲音從手縫中流出:“那你去參加嗎?”
“去。”周扶京說:“這位顧董事長和我家老爺子私交不錯,時常約着喝喝茶,打打高爾夫,之前兩次結婚,我家老爺子都露過面,這次不去,恐怕是因為這次的婚禮是在海上舉行吧。”
“海上?”
“嗯,那上面不是寫着嘛,航海婚禮,三天兩夜。”
“那去的人是不是很多?”
“應該吧。”
“那所有來賓的費用也都是他們承包了?”
“你見過去參加婚宴,除了禮金之外,還要再自費的嗎?”
“那倒沒有。”南舟眨着無辜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