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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扶京看他的眼神變得不可捉摸。
“喝醉了?”他低頭觀察着南舟的臉色,聲音有些沙啞。
南舟這會兒被頂端的射燈照得有些暈頭轉向,以至于他看向周扶京的眼神都多了絲迷離飄渺:“沒有,我的酒量才沒有那麼差。”
他像是有些不服氣,倔強地揚起右手,先是用食指和拇指比劃了一個大約十公分長的距離,然後緩緩收攏手指,一點一點地将兩者之間的間距縮小,最終在僅有一厘米左右時停下動作,并斬釘截鐵地說道:“隻是微醺而已。”
周扶京挑了挑眉:“微醺到脫衣服?”說着,他主動伸出手,用手指輕輕捏住南舟的襯衫領口位置,往上扯了扯,“怎麼?熱啊?用不用回去換件衣服?”
他将手收回來之前,忍不住,又曲起手指在南舟泛紅的臉頰上捏了一下。
“不用。”南舟蹙眉,搖了搖頭,“我就是剛才進來的時候,不小心撞到門框了,有點疼,就解開紐扣,檢查了一下。”話落,他淺淺舔了一下自己的下唇,“沒什麼事情。”
周扶京聞言,眉眼一擡,剛想問他是哪裡受傷了。
下一秒,門外蓦然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和說話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
南舟一驚,眼睛瞬間瞪得溜圓。
他先是和周扶京對視了一眼,然後,用嘴型無聲問了句:“有人來了?”
周扶京淡定地點了點頭,剛想說沒事。
但南舟的肢體動作快過大腦反應,他聞聲而動,一把拽住周扶京的手腕,往自己懷中用力一扯,緊接着用另一隻手如鐵鉗般緊緊拉住門把手,飛速上鎖,直至聽到那清脆的“咔嗒”聲,他這才如釋重負地松了口氣。
“南——”這個字剛剛脫口,周扶京便被一隻纖細的手指輕輕抵在了唇上,止住了話語。
“噓!”南舟緊緊貼着他,從鼻腔内呼出的溫熱空氣,像是一股無形的火焰,不斷地撲向他的喉結,而原本就大敞着的襯衫領口,更是肆無忌憚地将鎖骨周圍的肌膚暴露在周扶京的餘光之下。
他垂眸,緊緊盯着南舟的眼睛,不敢亂瞥一寸,呼吸開始不由自主地急促起來,帶着一種難以言喻的燥熱感。
那一刻,周扶京的心底莫名感到怕了。
他清楚的察覺到,事情的發展已經開始偏離自己的掌控。
而南舟的身上似乎有什麼東西在吊着他,正在将他一步一步引入深幽的重重迷霧。
就在周扶京一晃神的功夫。
腳下沒站穩,他便承托着南舟靠在自己身上的重量,一起重重地靠在了冰涼的牆壁上,随後沒忍住皺眉輕哼。
而南舟似乎被酒精麻痹了感官神經。
他直到門外的人走進一個空隔間,鎖上門,才踮起腳尖,在周扶京的耳旁,用近乎氣音的聲音道:“别說話,小心被發現。”
周扶京滾動着喉嚨:“被發現又怎麼樣?”
停頓幾秒後,他又沒頭沒尾地說了一句話:“不想别人打擾我們?”
可話剛說出口,他就有些後悔了。
目标性太強了,如果南舟是個心思活泛的人,稍微一琢磨,就能察覺出自己這句話背後的深意。
他不習慣直接袒露自己心中的所想,所以,在南舟沉默的時間裡,他的手不由自主地攥緊了拳頭。
而南舟還真想了一下,但也隻是一下:“他們的确很吵,但帶着你躲到衛生間似乎不是一個好選擇。”
他的目光落在周扶京的臉上,黑色的眼珠中蕩漾着一抹亮光,想要解釋這次隻是意外。
周扶京聽後,故作平淡地“哦”了一聲:“原來你也知道啊?”
他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微微扭頭,有些傲嬌:“下次你要是再挑這種地方我可不跟你進來了。”
“那...總比你被陌生人堵在衛生間裡塞名片要好一點吧?”這時,另一側的隔間有沖水聲響起,緊接着有人走了出去。
南舟聽到後,膽子也大了些,他站直身子,神情還有點尴尬,“再說了,我哪裡知道你會跟到衛生間來找我啊。”他躲了躲臉,又繼續道:“下次你要吩咐事情,打電話就行了,我帶着呢。”
周扶京擡眉:“誰說我是來找你的?”
南舟一愣,擡頭眨眼:“不是嗎?那你來幹嗎?”
“上廁所啊。”
“可主桌那邊不是有衛生間嗎?”來這邊可是幾乎橫跨了整個婚宴大廳,南舟很疑惑。
“我...”周扶京頓了一頓,随口解釋:“我坐久了,很無聊,就起來溜溜彎,順帶上廁所。”
“無聊嗎?還好吧。”南舟自問自答。
周扶京聽後,忍不住輕哼了一聲:“你坐在那邊,有美女在側聊聊天,高興了還能喝喝酒,那的确是不無聊。”
不知道為什麼,南舟竟從這麼一句話中莫名聽出了醋意。
他怔了一下,回嘴道:“你那邊也不賴啊,一桌大老闆,可以聊聊生意嘛。”
周扶京慢吞吞地抱怨:“我那個位置原本是給我家老爺子準備的,一桌說好聽了是豪門富商,實際上就是老年服務中心,五六十歲那都能在裡面算得上是中堅力量,有幾人早就将家族生意傳給下一代,什麼都不管了,你讓我和他們聊什麼?他們隻會幫着我家老爺子催婚。”
“......”南舟從他嘴裡聽到催婚兩個字後,突然記起了那晚來套房找周扶京的女人,聽劉珂說,那似乎就是他的未婚妻。
想到這裡,南舟原本有些混沌的意識瞬間清醒了不少。
他無言,轉身想走。
準确來說,是落荒而逃。
但周扶京沒給他這個機會,擋住了道路,不讓他走:“诶,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