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青衍把手往鏡頭前伸,虛空摸了摸李閱川泛紅的眼尾,“當然想啊,做夢都想。”
“那你——”
“我去見你,然後呢?”
是啊,然後呢。
李閱川和季青衍不是賭氣,也不是非要分出誰對誰錯。兩人隻是及時發現了彼此間的矛盾,選擇齊齊後退一點,待矛盾解決後再調整方向重新出發。
季青衍平日裡裝傻充愣撒嬌賣萌,遇上事兒了才看出說一不二。
李閱川意意思思瞄了一眼鏡頭,見季青衍依然是那副笑眯眯的樣子,終是抹不開臉再多說。
八月上旬同崗的人終于順利入職,但馬上就要開始着手準備小霞入學的事情。
自從小霞小學畢業,李閱川就讓張劍回原單位了,所以眼下需要李閱川自己回去接一趟妹妹。兄妹倆大包小裹先坐客車,再倒公交,曆經2個半小時終于頂着酷暑來到出租屋。
“呼——”
“呼——”
兄妹二人站在玄關對視,眼神中都有種劫後餘生的喜悅。
小霞的生活自理能力極強,李閱川上白班時給二哥做飯,上夜班時在家擦地抹灰,下夜班時自己安靜預習初一内容。
李閱川心疼妹妹,但說了也不聽,隻能成天給小霞買好吃的。
到八月下旬,小霞要進行為期兩周的軍訓,李閱川把妹妹送到學校。女寝宿舍樓,他隻好在樓下一遍一遍跟妹妹打電話确認是否還缺什麼東西。
小霞搬去學校後,李閱川的生活又空了,那些被短暫壓抑的悸動更加洶湧,一浪高過一浪地拍打他本就不夠強健的神經 。
實在沒忍住,他又問了季青衍一次“來陪陪我嗎?”
季青衍對屏幕飛吻,“回四海嗎?”
李閱川搖頭,下一秒,季青衍以同樣的幅度搖頭。
季青衍最近胖了一點點,雖然離完全恢複到之前的樣子還有很大距離,但體重秤顯示兩個月胖了兩斤半。
臉蛋上新長出來的薄薄一層貼骨軟肉随搖頭的動作左右晃,李閱川心裡癢癢得恨不得吞顆釘子進去撓,“我看出來了,你根本不想我,離開我能吃能睡的。”
這話配合着對面酸溜溜又甜滋滋的表情,季青衍差點沒繃住,咽了三口唾沫才接茬:“我是不是好看點兒了?”
李閱川故作不經意地瞥一眼,然後再瞥一眼,突然湊到鏡頭前親了屏幕一口。
事情的轉折發生在九月中旬,小霞正式入學的第二周。
這天晚上“淮北大酒店”的工作群發布消息,明天北京的集團大老闆俞先生要過來視察,要求全員休假取消,到崗迎接。
這通知對李閱川來說沒區别,本來他明天也是白班,另外他心如明鏡自己在這兒幹不長,自然對人際關系沒那麼上心,盡職盡責對得起每月拿的那八千塊就好。
第二天從早上七點開始,單邊耳麥裡就沒停過,各部門都瘋了一樣地确認各項流程,但絲毫不影響李閱川發呆站崗。
十點一刻,一輛已知牌照的商務車駛進,方向從南往北,李閱川的視角最佳,他微微低頭對着衣領上的麥克報信兒,“目标車輛駛近,距離500米。”
按照正常接待流程,這輛商務車應該越過崗亭,直接開上斜坡停在酒店大門口,由“淮北大酒店”的總經理親自開車門。
但在李閱川敬禮後,純黑色商務車猛踩一腳,刹停在了崗亭前。
?
李閱川心裡疑問,正在猶豫是繼續保持敬禮還是從崗亭出來給大老闆開車門時,門自己開了!
裡面的人隻露出半邊身子,但顯然氣質不凡,一舉一動都很符合李閱川對有錢有勢的刻闆印象。
他認知中隻有兩個人是例外,一個是季青衍,另一個是嚴止行。
車裡的人先是伸出一條穿着正裝褲和休閑皮鞋的腿,而後輕扶車門順勢下車,最後站到李閱川面前。
李閱川蒙了,耳麥裡也一片死寂。
他隻好走下崗亭,按照員工手冊中的要求半鞠躬問:“先生您好,有什麼能夠幫助您的嗎?”
下來的人正是“淮北”的大老闆俞永平,他此時的面部表情複雜得李閱川甚至無法解讀半分,隻能大概看出好像是驚喜。
沉默中,俞永平猛然擡手捏了捏李閱川的肩膀,“小夥子,你叫什麼?”
“李閱川”
“今年多大了?”
“25”
“虛歲還是周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