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閱川用大蟹鉗代替手指搖了搖,“我有爹,想找的話應該也有媽。”
“也對,我是真找不着了。”
如果換做其他人,此番對話後應該已經互摔酒瓶子了,但他倆就真的隻是客觀闡述彼此的身世。
“小川,你真不打算回俞家了?”
“不回,我現在挺好的,一旦身份轉變了,其他事情肯定也要跟着變。”
嚴止行明白他說的是與季青衍的關系,于是點頭表示理解,“确實,俞家夠嗆能接受你找個男的,你要是不結婚不生子的話,要那麼多錢也沒用。”
他繼續囑咐:“那你可藏好了,要是俞家知道你拒絕認祖歸宗是因為四樓那個,估計他們家要遭殃。”
李閱川歎了口氣,“我也擔心這個。”
嚴止行擺擺手,“也沒什麼。俞家這一輩倆閨女,你妥妥是‘耀祖’,到時候隻要你在老爺子面前一哭二鬧三上吊,就沒有塌不平的門檻!”
兩人邊吃邊喝邊聊,不知不覺就月上三杆。嚴止行前幾次來都是睡次卧李閱川的床,李閱川自己睡沙發。
但今時不比往日,次卧的床已經睡過季青衍,兩人前幾天還剛在這張床上做過,李閱川就不想再給别人睡,“止行,你睡沙發。”
嚴止行立馬西子捧心,“我不是你最好的兄弟了?”
李閱川作勢要吐,“打地鋪還是睡沙發,你自己選。”
“睡沙發”
李閱川很欣慰,“明早給你做蝦仁蛋炒飯。”
“多加午餐肉,别放胡蘿蔔。”
“好”
嚴止行這幾天閑着沒事,李閱川走哪他跟到哪,退租後李閱川想回村再探望下孫家老兩口和大哥李閱方,嚴止行一拍大腿,“正好饞孫爺的烀排骨了!”
李閱川帶着嚴大少爺火車倒大客,大客倒小巴。
上車前嚴止行要買咖啡,李閱川說自己不要,嚴止行以為李閱川是舍不得錢,大手一揮直接買了兩個超大杯。
結果李閱川一口不喝,嚴止行本着不浪費的精神自己幹了兩杯。
城際公路,小巴車最後一排。
“小川,還有多久到?”
“還有40分鐘。”
“這種車半路能停嗎?”
“停不了”
嚴止行雙腿不自覺打哆嗦,彎腰看向李閱川,“幫幫我。”
李閱川攥着手心憋笑,“我咋幫你?!”
正在與膀胱做鬥争的人表情無助又委屈,李閱川指指被嚴止行插進窗簾杆裡的一次性塑料杯,“你不有倆尿壺嘛,我不看你。”
嚴止行都要哭了,“川哥。”
李閱川指節捏得咔吧響,生怕自己樂出聲。
他從雙肩包裡翻出兩張10塊的現金,握在手裡從後排走到最前方駕駛位右側,低聲說了幾句話後在嚴止行望眼欲穿的目光中返回,“前面岔道口停兩分鐘,你快點在路邊解決。”
寒風獵獵,過往車輛無數,嚴大少爺扁嘴躲開監控,背着小巴車解決個人問題。
接下來的路程他一言不發轉向車窗,李閱川為了照顧好兄弟的自尊,默默把剛在車上偷拍到的背影舉到嚴止行眼前。
嚴止行的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捶了李閱川一拳後瞬間神清氣爽。
李閱川昨晚就提前打了電話,孫家老兩口做好一大桌子菜正等倆小夥子。
兩人也不客氣,進屋就開吃,尤其是嚴止行,吃得呼呼的,光大米飯就幹了三碗。
臨走時李閱川又給孫家老兩口留下1萬塊錢,這幾天他總隐隐感覺回到北京後生活會發生很大變化,也許并不會按照他想象中來,怕日後有什麼差池,所以盡可能把想到的事情提前做完。
兩人從李家村離開後直奔綠島火車站高鐵返京。
老孫頭兒看嚴止行愛吃肉,臨走把剩下的全都拿塑料袋裝好,讓倆小夥子帶回北京吃。
嚴止行眼眶發熱,接過大紅塑料袋包着的烀肉認真裝進随身的行李袋。行李袋中最沉的就是這袋肉,他美滋滋拎了一路。
回到四海時快晚上九點,正是宿舍樓最喧鬧的時候,兩人怕周圍隊員過來湊熱鬧,連燈都不開,悄聲把肉拿出來撒上辣椒面,就着礦泉水當夜宵,吃完倒頭就睡。
第二天大家才發現李閱川回來了,當初他離開的突然,老楊給出的官方解釋是“家中有事,處理完就回”。